第三章(1 / 3)

“……警方昨夜淩晨,接到民眾報案,位於××工業區的排水溝附近,發現一名全身赤裸、滿身是傷痕的男屍……警方初步排除自殺的可能,全案正朝他殺的方向進行……”

晚間七點的電視新聞,正播出一則幾乎每隔個幾天便會出現的殺人棄屍命案。

這時,小圓仔端了一壺剛泡好的薰衣草茶,以及一盤現烤的餅幹,出現在兩眼盯著電視直瞧、可卻又顯得心不在焉的姬莞華跟前。

“嘖嘖嘖!”小圓仔的注意力被剛才的新聞報導給吸引了去。“這世界真的愈來愈奇怪了。”

她的聲音終於將姬莞華不知飛到哪去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什麼東西愈來愈奇怪了?”

她很不淑女地伸了個大懶腰,自動自發地接過小圓仔手中的端盤,將之置於桌麵,先替自己倒了杯熱呼呼的花草茶,暖暖胃。

“這世界啊!”小圓仔說著,蹲下身子來,坐在她身邊。“你看,剛才電視新聞報導又有個男人被人給謀殺了耶。”“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情形又不是隻有在台灣才會發生。”

姬莞華瞄了眼電視新聞,發現上頭裝扮得美麗大方的主播小姐,那一張一合的嘴巴此刻正在報導關於某位政治人物的身體狀況。

“是沒錯啦……”小圓仔嘀咕了會兒。“可是,大人,您還記得嗎?咱們剛到人界來時,雖然三不五時就會有場戰爭……可是,也沒見像現在這個樣啊。”

“所以我說啦,在這個世紀末的年代,我們要找到符合任務的目標,一點都不難。”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您不是也還沒找到……”

小圓仔記得這話是大人半年前講過的,可一百八十多天過去了,符合任務的人選還是沒個著落。唉!不管了,要是大人在一個月內還沒找到,她打算她就自個兒上街去物色個合適人選。

“誰說我還沒找到的?”姬莞華白了小圓仔一眼,對於小花精對她的沒信心,有些兒個惱怒。

“大人,您是說您找到了?”小圓仔一聽,喜出望外地問:“您什麼時候找到的?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這可真是個值得好好大肆慶祝的好消息啊!

“昨天才找到的。”姬莞華淡淡地說。

“昨天?”小圓仔努力地回想。回想她們昨天見到的哪個人,有可能是任務中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可是我們昨天除了被人給抓到警局外,也沒去別的地方啊……”

姬莞華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走向落地窗前,幽幽地說:

“那個人就是昨天將我們兩個給押進警車的男人。”

“他?”小圓仔不敢置信地看著姬莞華。“他……他怎麼可能會是我們要找的男人呢?”

她明明記得韓虢晁那脾氣簡直是可以媲美噴發中的火山了!

那樣的男人會冷漠無情?不會吧,冷漠無情的男人,不都要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一張臉麵無表情,然後說話的字數也少得可憐,對別人的態度也應該是愛理不理的……

韓虢晁?他?這會不會太不保險啦?小圓仔的心裏,為此不禁泛起了個大問號。

“小圓仔,”此時,姬莞華開口了。“你還記得,在警車裏那個胖警探對我們說的話嗎?”

小圓仔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回過頭來,美眸望向遠方。

“你想想,如果,今天你有一對愛你、而你也摯愛的父母,要是有一天,呃,他們因為你的關係,而被人給殺了,那你有什麼感覺?”

花神沒有父母,她自然不曉得那痛失至愛的傷痛是個怎麼樣難受的感覺,但是她相信,這種痛,比起任何肉體的疼痛,都要來得刻骨銘心……

肉體的痛苦,終究有一天會被淡忘,但是心理的創傷呢?是不是每當回憶襲來時,那痛便如潮水般湧來,日日夜夜不曾停歇?

“小圓仔,你怎麼又哭了?”當姬莞華回過神來,發現小圓仔已經是淚流滿麵。

“大……大人……”她抽噎一聲。“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聽你這麼一問,就覺得那一定是種很難受、很難受的感覺。”

小圓仔也沒有父母,所以她也不知道,但是,在人界近百年裏,每每她看到有人受到失怙失恃的苦時,臉上那哀慟至極的表情,總要教她的心糾在一起,有說不出的難受……如果,真因為自己而使得父母喪生……那……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

“像那個胖警探說的,韓褫晁因為自己職業的關係,使得他的父母被殺害,因而導致他的性格驟變,整個人好像失去了對生命的熱情——如果,他經由我們的幫助,重拾了對生命的熱愛的話……”她沉吟了會兒,然後堅定地說:“你想想,我們既可完成任務,同時又幫助了一個人,這豈不是一石二鳥之計?”

是呀!她怎麼沒想到呢?小圓仔經她這麼一講解,整個人豁然開朗。

姬莞華回想了與韓虢晁相遇後的種種,赫然發現,他火爆的脾氣,其實隻是他外在的掩飾罷了。

她發現他在以為沒人注意他時,他臉上流露的是一種曆經滄桑後的疏離感;他的眼神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泄露他眼裏的冷然與嘲諷,這世界在他眼裏,仿佛成了另一個空間。

也隻有在工作時,他那全神貫注的模樣,才稍稍驅離了繚繞他周身的冷凝。

“雖然,他真的很討人厭!”她嫌惡地說著。而她這句話,則獲得小圓仔的讚同。“不過,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對他太過苛刻,畢竟,他是個值得同情的男人。”

“說得也是喔!”小圓仔心有戚戚焉地說:“畢竟他是咱們這快一百年來,唯一一個符合條件的男人,不能因為那麼點小缺陷,就舍棄這個得來不易的對象。”

“嗯。”姬莞華同意地道。

隨即,小圓仔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可是,大人,我們要怎麼做才能使他重燃生命中的熱情呢?”

這問題,老實說,姬莞華也還在想。不過,她心裏已經有個約略的草圖了。

“人類不是有句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讓我想想……”她在房裏來回地踱著步子。沉吟了會又道:“我們現在隻知道,他今天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由於他的父母因為他的工作而被殺導致的,其它的,咱倆全都不知道……”

她開始通盤推演。

“可是,你想想,他現在仍繼續著相同性質的工作,那也就表示,這工作在他的生命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也就是說,咱們若想了解他,就得先了解他的工作。”總得要投其所好嘛。

“嗯,大人說得是!”小圓仔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立刻又蹙眉道:“可是我們也不能整天都跟在他身邊,看他的工作到底是要做些什麼呀。”

小圓仔這句話,啟發了姬莞華的靈感!

“誰說我們不能?”

小圓仔不解地看著她。

“你忘了我們的身份嗎?”

“沒忘啊!”這她怎麼可能忘?大人真愛說笑。

“既然沒忘,你怎麼就沒想到,我們可以用法術呢?”

“啊?是啊!法術!”小圓仔是沒忘了自己的身份,隻是她到人界真的太久了,久到都忘了自己是個會施法術的花精了。“那我們該怎麼做?隱形起來跟在他身邊?”

“不,我們不能隱形。”這方法,隻能使她們“觀察”他,而無法去影響他。

思考了好一會兒,姬莞華似乎做了個重大決定——

“我有個更好的法子。”

“什麼法子?”小圓仔頗為興奮地看著她。

“成為他的同事。”姬莞華左思右想,覺得這方法最可行。

“他的同事?可是他已經知道你是模特兒啦。”小圓仔皺起眉頭。“嗯,要不然……大人,這樣吧,我等會兒回天界去向忘憂草要點花粉,將他們的記憶整個給改造……”這也是可行的。

姬莞華搖搖手。“哪需要這麼麻煩,我們隻要在警備總部的人事檔案裏,再多放一個我的檔案不就得了。”

“放你的檔案?”小圓仔很努力地想要去了解自家大人的計謀,可她那顆小小腦袋瓜子怎麼就是無法參透。

“我隻要弄個檔案,證明我是個以模特兒身份為掩護的臥底警察不就得了?”

“啊——是哦!”小圓仔一聽,恍然大悟。”這樣就簡單多了嘛!”隨即,她又覺得不對,皺著眉頭又問:“可是大人,什麼樣的臥底警察需要以模特兒身份當掩護啊?”再說,她家大人一年可是有兩百天以上不在台灣耶。

“這……”這問題,的確難倒了姬莞華。

苦思良久得不到答案後,她決定——

“管它的,咱們先把我的檔案放進去,一切等以後再說嘍。”

韓虢晁幾乎不需要等到驗屍報告出爐,就可以確定那具躺在殯儀館冰櫃裏,昨天淩晨被人在××工業區排水溝發現的無名男屍,就是他們派去陳金凱的販毒組織裏當臥底的警探。

“該死!”他沮喪無比的,一拳揮向冷硬的白牆。“真是他媽的該死!”

成千上萬因毒品而死亡的名單中,今天又多添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