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諸葛遠樵不同於一般人的大笑出聲,他隻是安靜地保持沉默,以一雙精銳犀利的眸子直盯著那位有趣的姑娘。

看她絲毫不在意自己成為眾人的笑柄,看她走得昂首闊步、一臉坦然,再將她與她身旁的兩位婢女相比,她更是顯得出色幾分。

別人會怎麼看她,武探春心裏有數,更知曉自己這身裝扮,定會引起老太爺以及老爺的不悅。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無絲毫的不自在,相反地還惡心地把這當成一場遊戲,玩得來的,她歡迎他一起加人;若玩不來就請滾遠一點,少來招惹她。

大搖大擺地進場,跟著她更是落落大方地走向老奶奶麵前,盈盈地向老人家作了個揖,恭謹地開口:“老奶奶,我來遲了,真是抱歉。”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賈老夫人慈祥地扶起這喜歡作怪的女孩,低聲地在她耳邊交代:“你忘了跟爺爺請安啦,丫頭。”

“喔!”賈老太爺不喜歡她,武探春同樣也討厭他,她水眸一膘,清楚地看出他臉上的怒火,吐了吐舌,才聽話地向他老人家福了福身,假溫順、裝恭敬地開口說:“爺爺您好。”

“哼!”一聲冷嗤,賈老太爺根本就懶得理會這行徑怪異的女子,更搞不懂她到底是用了什麼迷藥給自己的夫人吃,竟讓她對她百般容忍不說,還處處維護她的不是。

今日若非看在自己夫人的麵子上,他早一句話將她趕出賈府大門,哪容得了她在此作怪,丟盡他賈家的臉。

武探春小嘴一噘,丟了個無奈的眼神給疼她的老奶奶之後,就自個兒安靜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懶得再開口說些什麼;反正她今天會出現在此的主因就是為了看戲,任何事情也影響不到她看戲的心情。

隻是……很奇怪的,她就是敏銳地感覺到一道特別不一樣的視線,正悄悄地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會是誰呢?

水眸一溜,哈,終於讓她給找著了!

瞧那男人就坐在寶哥哥身邊,想來該是他的朋友才是。

既是賈寶玉的朋友,又為何要拿那種眼神直瞅著她瞧?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怪人一個!

不想理會那種無聊男子,武探春於脆把精神專注於戲台上的節目,誰知那道視線依舊不肯放過她,也不知是在看她這身怪異的打扮,或是在偷窺她的內心世界。

討厭!不管他到底是在看什麼,武探春就是直覺的討厭那個不知名的男子;一時衝動,她幹脆連戲也不看了,索性用一雙睜大的怒眸與他光明正大地對峙。

要瞪人、要比眼睛大,她武探春是絕不輸人的!

有膽就放馬過來。

諸葛遠樵清楚地看出那女人眼神中的挑釁意味,看她不避不閃的與自己正麵對上,他心裏對她的感覺更是佩服不已。

一般女子在他的緊盯下都會臉紅心跳地趕緊回避,隻有這名叫探春的姑娘敢與他正麵對視,單憑這點,這女人就足以讓他刮目相看。

還在看!可惡,他眼睛都不累、都不會感覺酸嗎?他來賈府到底是為了看戲,還是專程來找她麻煩的啊?

向來就沒啥耐性的武探春終於忍受不住,幹脆舉起手來扳開自己的雙眼以及小嘴後頭一吐,調皮地扮了個特大號的鬼瞼賞給他,讓他看得怔忡,看得一臉傻樣,她才感覺平衡一點,也有了繼續看戲的好心情。

那個鬼臉,讓諸葛遠樵備感意外,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大家閨秀,竟會如此不顧形象地扮起鬼臉來嚇他一跳。

不可否認的是,那個女人確實把他給嚇傻了。

片刻之後,他一回過神,第一個反應就是放聲大笑,“哈哈哈!”邊笑,他還邊撫著自己的肚皮,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也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兄台,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大笑不止?”坐在他身旁不明所以的賈寶玉,萬分擔心地問著,真搞不懂他這位知交好友,為何會突然大笑不停?

“沒、沒有什麼,隻是……隻是突然看到一隻有趣的鬼而已,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哈哈哈!”諸葛遠樵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很恰好地被坐在他四周的賓客全聽了進去。

鬼?一聽到這恐怖的字眼,所有人全都忙著左觀右瞧,就想看看那隻有趣的鬼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武探春聽了,更是咬牙切齒。

可惡!他竟然把她形容成一隻有趣的鬼,真是不給麵子!

就算他當真要把她比喻成鬼,也該說她是隻恐怖萬分的鬼才是,怎可把她說成有趣呢?真是個不懂禮貌的渾小子!

好!她決定了,決定要討厭那個男人到底,這輩子他最好別有把柄落在她手上,要不……哼哼!她會讓他見識見識她的恐怖,要他這輩子再也不敢用“有趣”這字眼來形容她武探春。

*********

是夜,筵席結束後,一些住得比較遠的賓客就被賈老爺留在府中暫住一宿,住得近的當然就趕著回自己家中與妻兒團聚。

武探春先過去陪老奶奶聊些體己話,逗她老人家開開心之後,也攜同妙元與妙芳兩位婢女,一起回到自己所住的舞春閣。

“如果不麻煩的話,可否請你們幫我準備一大桶熱水?我想在上床休息之前先沐浴更衣。”一臉的粉,讓武探春難受得要命,今天若不是為了嚇嚇大家,她才懶得在自己這張臉皮上塗抹一大堆的顏料,簡直就是折騰人。

“是的。”妙芳領命,趕緊下去準備。

“小姐可需要妙元留下來伺候你沐浴更衣?”

“你說呢?”這問題根本是自問,想她與她們相處也算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她的習性妙元怎可能不懂。

“唉!小姐,你這樣可會讓妙無感覺自己怠忽了職守。”身為仆傭的她們,生來就是服侍主子的命,哪曾像現在這般,整天閑散得幾乎可以抓蚊子來逗著玩了。

“你若真覺得有愧於我的話,那不如……”她眼神一溜,邪佞恐怖的笑靨再現。

一看小姐又擺出這樣嚇人的神情,妙元趕緊機靈地轉念道:“我看我還是下去幫我妹妹多燒些熱水好了,就這樣了,小姐你自己隨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