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鏡麵逐漸清晰起來,鏡中的自己一襲白衫,在群山野嶺間自在地翱翔。
行了行了!她收起鏡子,她知道了,她真的得認命地待在這個除了雪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地方了,現在她最迫切的問題,就是如何以一件抹胸去抵禦這種會讓人昏厥的寒冷。
“鏡兒,你可以出來了嗎?”
事實上,他已經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拉出去再說,但是她的表情製止了他。
她摟著自己的雙臂,失血的唇緊緊地咬著,她惡狠狠的眼睛看起來很想罵他,但是凍僵的唇卻使她暫時發不出聲音來。他隻是呆愣了一下,就立刻向前緊緊抱住她,低下頭,臉貼著她冰冷的臉頰,灼熱的吻如雨點般地降下。
“你不要再吻我了。”
一恢複說話的能力,吐出嘴的居然是這麼殺風景的一句,難怪他要幹脆狠狠地吻住她,讓她明白這是她從此以後必須習慣的事。無法解釋他濕熱的唇舌所帶來的震撼,那是一種具有吸引的東西,一旦附著於自己唇上,渾身的力氣就會被吸走,他與生俱來的霜雪氣息,則會連帶地凍結她僅存的理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風味獨具的唇,他又是笑又是歎氣。
“真不知我是著了什麼魔?就這麼迅速又奇怪地迷戀上你。”
隻見她艱難地申辯:
“我可不是什麼魔!你才……哼!”
你才是!她不滿地皺鼻,橫了他一眼,那句你才是魔、你才是狐妖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但一雙溫柔如水始終俯視她的眼可沒錯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低低的笑聲自他胸口傳出,貪婪的嘴吻上她光潔的額頭。“我才是魔對嗎?還在懷疑我是狐妖嗎?沒關係,時間會替我證明。”
黑眸凝在握於手中的卜鏡上,一張臉突然顯出了柔弱的模樣就算他真的是狐妖又如何?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就得跟著他不是嗎?
無法阻擋的冷風帶著寒意猛然地掃進屋來,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懷裏尋找溫暖。
“喂,趕快想辦法解決我快凍僵的問題啦!”
她主動的投懷送抱是很令人感到喜悅,但這聲喂,可就讓他一雙白眉挑得老高,低吟著說出心裏的不悅:“不是說好了,我也有名字的嗎?你應該叫我的名字才是!”
她是該高興在這種時候他還能保有一貫的氣定神閑;還是應該氣憤地幹脆站起來扯著他的長發,大聲地朝他的耳朵咆哮著要一件冬衣呢?最終她發現這個人的頭腦絕對不比一般人。不不是仙不是神也不妖更不是人,既然什麼都不是,她也就不能太計較。她有氣無力,“月華是吧?請你無論如何趕快想辦法給我一件禦寒的冬衣,不然隻怕你這月華山的八方風雪很快就會要了我這條小命。”
雖然對她不怎麼親昵的叫法還是頗有微辭,但她不斷發抖些身體的確證明她難耐寒冷,隨手一揮,一道白光籠罩著小屋,奇妙地擋生了四麵來風。
,唉……她搖頭從他的懷裏站了起來,一雙手沉重地落於他的肩膀,壓低臉迫近他,充滿無奈的道:“冬衣!”她無力地重複,“除非我們兩個打算永遠待在這裏,否則你應該做的是變出一件冬衣,好讓我能跟你去那個什麼月華山絕頂。”
“冬衣是嗎?”
淺灰色的瞳眸閃著思索的光芒,一手抵著幹淨的下巴,困惑的表情像是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
“我從沒變過這種東西,而且是一個姑娘家要穿的,以我現在的法力……”
“快一點!”
她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神仙,哪有神仙這麼笨的,要他變一件冬衣,就-件冬衣有這麼困難嗎?“好剛我試試。”就見他往自己身上隨手一指,一堆稻草就這麼從天而降。她狼狽地撥去臉上的稻草,正想破口大罵,卻看見表情凝重,陷入一片沉思中的他。
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恢複了,沒想到還是不行。看來,隻有這個方法了。”袍袖一揮,另一道白光直接奔向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已迅速消融人她體內。一股暖流竄至她的四肢百骸,如喝了烈酒般地渾身都燥熱起來,她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燒燙的麵頰,再看向白光的來源處,隻見他原本還算好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虛弱。她立刻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因過度消耗法力而顯得蒼白的臉正試圖朝她擠出一抹笑。
“這樣,有沒有好多了呢?”
她泫然欲泣,不知是什麼束縛住她的腳步,她就是無法向前緊緊擁住那個虛弱的身體。
最後,還是他淡淡的微笑化開了突然僵滯的氣氛。“不要一副感激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好不好?我很快就會好的,這一點法力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
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昨天還針鋒相對的兩人,現在卻必須像一對患難夫妻相互扶持。命運,真是一種奇妙又無法解釋的東西。“我們真的得走了,猴兒在月華山絕頂等著我們呢!”他假裝若無其事的站起,卻在一陣暈眩之後栽倒在李鏡即時撲過來的肩上。
“嗬,看來我估算錯誤,原來我的法力真的耗損得很嚴重。”
月華神還想強裝笑意,卻在聽到一陣隱忍的啜泣聲後突然止住。
“鏡兒?”
一手摸到了她溫熱的淚,他倉惶又急忙地注視著她,看見她淚光閃爍,又是憐惜又是好笑。“隻是法力過度虛耗而已,不是什麼會死人的大事,更何況我是真神正仙周羅王不敢收留我的……鏡兒?”
她忽然緊緊地攀住他的脖子,顫抖的聲音充滿無比的哀傷。
“你曾經說過,女人都是愚蠢的動物,除了會給男人帶來麻煩之外一無是處,現在看來,好像的確如此。雲哥哥一定是早就看穿這點,所以才會去喜歡一個男人,不喜歡我。”她抬眼,認真地看著他,“我、我是不是也開始給你帶來麻煩了?”
抬起她老是被淚水沾濕的臉,他溫暖且寬容的灰眸凝視著她的眼,低低的聲音,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是說過女人是很愚蠢的動物,不過,那並不是不可改變的,跟著我,你就會脫離笨女人的行列了。還有--”他冷下臉,以難得嚴肅的口吻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不喜歡你再提到蔚雲那家夥的名字,以後我都不要聽到,明白嗎?”
那是一種溫柔的威脅,那一句“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更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纏綿激情,頰上的紅暈就在尷尬間蔓延到耳根了。不得不在激情隨著她頰上誘人的暈紅升高前攔腰抱起她,免得任其竄流的結果,是他可憐的小徒弟得在絕頂上空等,而他們在折騰了半天之後,還是回到原點,回到還留著餘溫的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