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愛足以克服我的醜陋,所以我像個賭徒似的冒了險,哪怕是隻有一絲機會,我也願意嚐試,雖然結果竟是如此殘酷,我賭輸了,你對我的愛隻不過是表相的愛、皮相的情,你不愛我的靈魂深處,所以你會嫌惡我,會說出:''好惡心''這句話。\"
他的目光盯鎖著她,令她渾身一冷,曾經,他的目光對她隻有無限纏綿、無限柔情。她那多情的情郎到哪裏去了?她追尋不著了。
\"如果,杜商商也像我一樣膚淺呢?\"她充滿了挑釁,她不認為世間有奇女子。
他一點也不意外心蘭連他妻子的閨名也探聽得一清二楚,心蘭是個聰慧的女子,若不是身為女兒身,在朝為官也不是不可能。
\"我說過,我要的是子嗣,鄭家的繼承人,我對她沒有深切的盼望,若她不能忍受我的容貌,我會尊重她的選擇,留下來,或是回家鄉。\"這是他早先就打算好的,他不是自私的人,非要拴住她不可。
不過這也隻是鄭之玄現在的想法,在陷入情網之前任何人都可以滯灑,愛上了呢?能夠一如往昔般豁達嗎?
魯心蘭思索著他的話,分辨不出他對杜商商的心思,他愈來愈令人難以了解也愈來愈深沉。她看他由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錦囊遞給她,\"這是我由花刺子模給你特地攜回來的翡翠醉魚花手錫。\"
她接過銀子,細細把玩著翡翠綠的剔透,醉色花雕工細致,\"這應該是送給你娘子的定情之物。\"
\"我替她另外準備了珍寶,這醉魚花翡翠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今後我的一切將是我娘子的。還是老話一句,你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好好打算打算。\"說完話後,鄭之玄離開了驚鴻樓,飛馬而去。
駕馬麗去的身影,恰巧落入在花叢裏散步的杜商商眼裏,她倒是一點醋味也無,隻是在心裏想:之玄爺到驚鴻樓找魯心蘭,可見他對她仍是有情,那又為何不與魯心蘭成親呢?還是另有隱衷!
杜商商不妒不嫉實則因為她對鄭之玄還未有刻骨銘心的情憬,僅當他是恩人。是老大爺,給了她千兩黃金的活菩薩。在她的心裏,還沒有將他視為丈夫,也未將自己樹為他的妻子,所以自然不會打翻酷壇。
她走出玉蘭花林,抬起碎石路上的小白石,她微蹙著眉,臉上的表情是疑惑的,在她仍停留在沉思冥想之際,身體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然後聽到一陣嘶啞的叫聲:\"姑娘姑娘別生氣,生起氣來沒人愛,哈哈哈——來追我啊,來追我啊——\"
杜商商回過神來看向那人,竟然是個小矮人,穿著倒像個尊貴華麗的王爺。
他又跑向她,推了她一下,\"來追我啊,來追我嘛!\"
她不解的看著他,想來這驚鴻樓附近怎會淨住了一些怪人,上午的卞小舟,現在的小矮人。
\"你不認識我嗎?\"
見她搖頭,他又說:\"我是李總管的弟弟,中了一種毒,模樣矮了好幾寸,其實我已經快十九歲了。\"
\"誰喂你吃的毒?\"她問。
\"我自己喂我自己的。\"他一到滿不在乎的表情。
\"你想自殺不成?\"她看著眼前的怪人,謹慎的防範著。其實他看來不像會傷害她的樣子,多半是想同她玩耍吧,山莊裏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沒個閑人陪他玩,他大概是閑慌了。
他笑著說:\"不是自殺,而是嚐試,結果也不知是吃了啥怪花怪草,把我給搞成這模樣,一年矮一寸,我也真是擔心極了,要是再矮下去,怕要用不了幾年,我會渺小如地上的螞蟻。\"他蹲下身,汲了泉水喝了幾口,順手拔起大理石旁新生的嫩草,丟入口中嚼著,似有好滋味。
\"小兄弟,你這樣胡亂吃花吃草,萬一又誤食了毒花、毒草,如何是好?\"商商不由得為這新認識的朋友緊張。
\"叫我李非,是非的非。你為我擔心,我隨身攜有百毒不傻大仙丹,一有古怪,吞它個一顆兩顆即可解毒。\"
原來這李非曾有奇遇,十幾歲那年和哥哥李標同之玄爺到祁連山買種馬時,不小心吃了有毒怪花的花蜜,將死之時,睡倒路邊,正懊惱自己一時貪玩,溜出哥哥下榻的別館,恐要天人永隔,恍惚之際,有位仙人似的姑娘,掏了瓶仙丹喂了他兩顆,也不等他完全轉醒,留下仙丹和製作仙丹的妙方,展了輕功,幾個起落,消逝無蹤。
自此以後,李非成了仙丹的傳人,試過幾次名的效用,皆屢試不爽。
商商聽著仙丹的來路,聽得太神。問他:\"既有此等高人,怎麼不試試找她問問可有解你身上怪病的藥方?\"
\"追尋不著。之玄爺每到一處高山峻嶺,都試著替我打探那仙人的蹤跡,總是令人失望。\"李非低垂著頭長歎一口大氣。
\"別氣餒,天無絕人之路,總有法子的,或許下回你又會碰到仙人的同修什麼的,怪病自然醫得好。\"商商見他心碎的模樣,急著安慰他。
\"甭提我了。對了,你怎會逛到驚鴻附近的?\"
\"早上離開紫蔽苑的主屋後,先是被一片花海美景所吸引,走著走著,不自覺即走到這來了。\"她回答道。
\"驚鴻樓是紫孤苑的一景,離主屋說遠不遠,說近應尚有花叢相隔,之玄爺建來讓山莊主母休憩或是自由活動的場所,結果讓魯心蘭要了去。\"他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管她對於魯心蘭的認識有限,好像在談一個兩人十分熟悉的人物。
\"你對這魯姑娘是否十分了解?\"除了卞小舟提過魯心蘭之外,李非是第二個對她提起的人,住在山莊的十天半個月以來,卻不曾有任何人提過她。
而說也奇怪,昨夜以前,她不曾知道山莊裏有卞小舟和李非兩人的存在;昨夜之後,這兩人主動出現,主動來認識她,不知巧合或另有他意。
她把這疑惑告訴李非。
李非先是哈哈大笑,而後正色地說:\"小舟和我說好了,非等到之玄爺同你回了房之後,再與你認識。\"
李非說到\"圓了房\"這三個字時,聽在商商的耳裏不覺紅了臉,畢竟,在舊社會裏,與人說起那事,總令人感到羞澀。
李非也看出她的別扭,為了化解她的尷尬,他說:\"你可別認為我和小舟對你有任何不敬之處,我這人說話直來直往慣了,有啥說啥,既然你問起,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不著邊際。你想想看,若是說起話來話裏有話,繞著圈子,甭說聽的人聽不懂,連我這說的人,恐怕也會短命。\"
這就是李非,大剌剌地個性,若不是因為吃了怪草後,縮小了幾才,瞧他的模樣應也是有武有力,北方大漢的雄偉。
商商聽了他自然大方的解釋,倒也自在多了,寄人籬下的賣身女,對於有些字眼,難免怕是被看輕,有李非的一席話,很快即釋懷。
\"可別把我的話當成是冒犯,我和小舟算得上是之玄爺的貼身保縹,對於他的動靜自然是一清二楚,爺剛剛離開驚鴻樓,你應該也見著了是吧?\"他仔細地看著她。她點點頭,算是回答。
\"魯心蘭對爺餘情未了,你別放在心上。\"李非怕杜商商誤會了他的爺。
她聽後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你是老爺的貼身保護者,應該知道他花了一千兩黃金買下了我,早上李總管派人送了黃金回我的家鄉,我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我會安分守已,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不該有的情緒會盡量隱藏。\"
李非對她而言,還是算陌生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他吐露出自己這麼多的心思,可能直覺告訴她,他是可以信賴的。
聽了她的剖析,他微蹙眉。盡量隱藏?不好吧?雖然李非對男女之間的情愛所知不多,但也知道這樣的\"開始\"可不是樂觀的。
之玄爺是個常常受自卑心所鞭笞的人,而眼前這位姑娘又是以報恩的心來回饋。
他真是為兩人的未來擔了把冷汗。
一會兒定要同小舟好好討論討論,小舟心思細膩,對情愛想是比他深刻許多,倒要仔細請他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