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坦誠,坦誠到顯得很笨拙。
但她又很聰明,在沒產生太多喜歡與厭惡之前,早早地劃分清楚了他們之間的界限。
他其實應該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女人的。
“你的真名,是魏遲歡嗎?”
他突然拋出這個問題,成功地讓她愣了一愣。
他應該關心的是這個嗎?
她點了點頭,“我的確是叫這個名字。”
“為什麼不用假名字?”
“大概是因為沒必要,我隻是組織用完了就拋棄的傀儡,就連身份也沒有必要偽造。”
“哦?”他定定地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心裏,探究深處,“為什麼要孤注一擲的豪賭?”
遲歡啞然。
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她一直都明白。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道:“可能是我不願意再蟄伏了,太累了。有些事情越到後麵就越隻想要一個痛痛快快。”
靳寒生把視線從她身上收了回來,把玩著自己手中的簽字筆,原來臉上那點怒意不知何時已經完全不見了,被隱藏在平靜的俊美的麵容下,不被人窺探。
遲歡揪著自己的裙擺,心裏其實很奇怪。
她以為自己會緊張會害怕,結果現在居然意外的平靜了下來,仿佛是已經得到了宣判一般,不能說是叫輕鬆,隻能說是空蕩。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腕上名貴的表,指針已經指到Ⅹ的位置。
“很晚了,你回房睡覺吧。”
遲歡有點懵,遊移不定地看著他。
就這樣嗎?
見她仍然沒肯起身,他的身體懶散地往後一仰,淡而無物地道:“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
她抿緊了唇, 終於是站了起來。
剛剛走出去沒幾步,又突然回過頭來,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用一種相當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剛剛說,讓我回房睡?”
都這樣了,他還能讓她睡到他的床上?
她覺得不是她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和一個間諜細作睡在一起,晚上難道不會夜不能寐嗎?
還是說他覺得讓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更放心。
他玩筆的動作突然停止了,有些認真地看著她,“你剛才不是說你的身份是真的?”
她點了點頭,不明白這二者有什麼關聯。
但他馬上就給出了解釋。
“既然是真的身份,那你自然也是我真的太太。”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其實是沒什麼表情的,但她莫名就感受到了一股溫寵的感覺。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被除了白叔之外的人堅定地選擇過。
遲歡的內心震了震,一時之間竟然忘記掩藏自己的情緒,就這麼外露地看著他,像隻不知所措的無人收留的流浪貓突然瞧見了溫暖的家。
靳寒生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一開始他聽到她的話的確是有些生氣,但後來他又覺得,他如今在乎的是她這個人又不是她這個身份。
既然她選擇坦白,何嚐又不是在表明是接受他信賴他的第一步。
既然如此,他是願意成為她的港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