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們一幫人著急忙慌呼啦啦地順著東渠邊兒往南走去,都忍不住好奇問道:“哎,銀樂,這是怎麼了?”
“金子,忙著幹啥去?背著誰呢?”
“喲,該不會要出人命了吧?這幫年輕人,早晚都得出事兒,整天無事生非……”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惹得我扭頭喊道:“都瞎咧咧啥呢?這麼晚了也不回去睡覺,當什麼夜貓子呢?”
於是那幫乘涼的老爺們兒老娘們兒都閉嘴不說話了,他們知道,像我和陳金這號人,惹急了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才不會顧及那麼多呢。
姚京低聲說道:“銀樂,俺娘也在呢。”
“俺爹在那頭坐著呢。”常漢強也說道。
靠!我心裏暗罵一聲,我可不是有意要罵哥兒幾個的爹娘啊!
陳金說:“哎呀,趕緊說說你們那些老爹老娘去,這麼晚了還不回去睡覺幹嘛呢,真是的!”
他的話剛說完,就聽見陳鎖柱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金子,小兔崽子早點兒回去睡覺!他娘-的,整天在外頭給老子惹事兒!”
“哎,知道了!”陳金趕緊答應。
我們幾個憋住笑,腳步越發地快了。
……
畢竟是年輕人啊,我們幾個輪流背著薛誌剛,等走到胡老四家門口的時候,還是把胡老四給落下了一大截。
等不及胡老四過來,我伸手把柵欄門和院牆銜接處的那幾股鐵絲給擰開,搬開柵欄門招呼著兄弟們走了進去。胡老四的屋門沒上鎖,嗯,也沒有鎖,就沒必要鎖了,他們家除了符紙之外,基本沒什麼東西,有點兒錢也整天都揣在身上。
把薛誌剛背到屋裏,放到炕上,我們幾個這才喘了口氣,一拉燈繩,哎還不錯,來電了,燈泡亮了!我們幾個趕緊圍住薛誌剛把他的身上檢查了一遍,沒啥傷口,探探鼻息,還好,呼吸著呢,隻是微弱些。我招呼道:“賓子,去催催胡老四去,慢死!”
劉賓答應一聲,跑出去招呼胡老四快走兩步。
胡老四匆忙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那汗珠就像是下雨似的往下滾落著,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這讓我心裏有點兒過意不去,畢竟人家胡老四年事已高,不容易啊!
進到屋裏,胡老四也不歇著,走到裏間拎出來一口袋糧食,招呼道:“你們幾個快點兒,把牆角的水缸抬到屋中間來,哦水不多了,去,外麵井上打兩桶水進來。”
哥兒幾個此時對胡老四,那自然是惟命是從了,分頭行動,把水缸挪到屋中間,又從外頭井上打了兩桶水進來,倒入缸內,水缸裏有半缸水了。我當時就納悶兒,胡老四整這麼大一水缸幹嘛?也不怕吃得時間長了,水壞掉麼?別人家好幾口子人,才弄個七八十公分的水缸,口徑絕對不超過六十公分,可胡老四家裏這口水缸,一米多高,口徑得有一米二三,乖乖,這一大缸水,得拎多少桶水才能裝滿啊?我琢磨著八成是胡老四年事已高,平日裏吃完了水,就讓別人幫忙打水,他不好意思經常麻煩別人,所以才弄了這麼一口大缸,弄一次水,就夠他吃上半個多月。
廢話不提,且說水缸弄到屋中間,缸裏頭灌了半缸水之後,胡老四招呼我們幾個上前把薛誌剛的衣服給剝了個幹淨,然後抬起來,把薛誌剛給扔到了水缸裏。這小子塊頭大,往水缸裏那麼一扔,原先半缸水立刻就浸到了缸沿兒上,水麵晃悠著,還流出來一些。薛誌剛的腦袋正好露出缸外頭,下巴下麵都讓水給淹沒了。看這小子那副大身板窩在水缸裏,我都替這小子難受。
胡老四拎著那半布袋糧食走到缸跟前兒,解開布袋,拿著碗從裏麵挖出來一碗白色的大米,倒入了水缸中,接著又一碗,又一碗……一共弄了五碗米,估摸著有四斤左右吧,胡老四這才停下來,把口袋束好,拎回裏間去了。
我們幾個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曉得胡老四這是在幹啥,陳金說道:“弄這些大米放缸裏頭幹啥?浪費麼這不是?”
“扯淡,那是糯米!”常雲亮立刻糾正道。
“糯米是啥?”我問道,事實上哥兒幾個除了常雲亮,都不知道糯米是啥玩意兒,我們那不種這東西啊。
常雲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說道:“一種大米。”
“操,還是大米。”陳金不屑地說道,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沒說錯。
常雲亮正要說什麼呢,胡老四從裏間出來了,手裏拿著一截紅頭繩,上麵拴著兩枚銅錢,胡老四把紅頭繩係在了薛誌剛的脖子上,銅錢落入水中,貼在了薛誌剛的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