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要是擱到現在這社會,聽起來有點兒像是吹牛皮說大話了,可放在那個時候,那個年紀,陳金這小子他還真就敢,還真就做的出來。
派出所所長也不能因為人家說了這麼幾句大話,就把人抓走吧?
畢竟犯罪事實還沒有成立啊!
一開始的時候,派出所所長還大吼小叫的想把陳金這個年輕小子給嚇住,誰想到這小子壓根兒就把所長那些威懾性話語當成了放屁,還說:“您別在這兒吼叫嚇唬我,跟您說句實話吧,我爹的嗓門兒比您的高,我從小就是被吼大的,要不您現在就掏出槍來把我給崩咯!不然,我肯定這事兒沒完。”
得,誰都沒轍了。
迫於無奈,打了陳金的那幾個年輕人的家長,都不得不帶著孩子跟著村支書,我們村村支書,派出所所長,當天中午就一起去了陳金家裏,而且還真就帶了雞蛋點心什麼的。連連賠禮道歉,臉都丟大發了,就連陳鎖柱和他老婆兩口子,都覺得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好歹人家孩子的家長們都來了,村支書也來了,鄉派出所的所長也來了,這點兒麵子還是要給的。
可陳金愣是說道:“不行,必須給我磕頭!”
無論誰勸,都不行!
到最後,派出所所長都氣得不管了,走人了。
人家村裏的支書氣得都要帶著村裏的人走了,還揚言:“行啊,你敢殺人你就殺,全殺了,看你還活不活了!”
“喲,您還別將我的軍,就衝您剛才這句話,您敢把腦袋湊到我跟前兒,我就敢拿凳子砸死你。”陳金寒聲說道。
氣得陳鎖柱給了兒子兩耳刮子,可陳金依然滿臉寒霜。
最終,那幾個年輕人還是在父母的逼迫下,或者是半推半就吧,給陳金磕頭了。
當時我們幾個年輕人都覺得陳金做得有點兒過了——俗話說得好,殺人不過頭點地,差不多就算了。
可即便如此,陳金這小子在事後的當天下午,又跑到那個村子裏滿大街小巷地喊叫著宣傳:“你們村兒打我的那幾個小子,跟著家長去了我們家,給老子磕頭賠罪了!老子的臉麵,賺回來了!”
您說,這小子是不是忒孫子了?
如今哥兒幾個年歲大了,偶爾坐在一起聊起這件事兒的時候,都問過陳金,你小子現在後悔當初那麼做麼?陳金每次都會點頭說:“是有點兒後悔,當時做得卻是過分了,那時候年輕嘛,再說了,那幾個小子也是活該,那次打架真不怪我,他們就是故意找茬想揍我,你們猜原因是啥?嘿,他娘的,竟然是因為,他們知道我是陳金,所以就是想著隻要把我揍一頓,就在他們村兒裏掙到麵子了,也怪咱們當時在幾個村子裏名氣太大了,都想著來打咱拔份兒,唉!”
……
陳金這小子,當時年輕的時候,就是這麼個得理就不饒人的混蛋主兒。
那件事兒之後,我們幾個在十裏八鄉,尤其是陳金,更有名氣了,簡直就是臭名遠揚。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們相信,許家的人,肯定會來。
不出所料,中午之前,鄭銅鎖和已經出嫁兒子都十幾歲了的姐姐,來到了陳金家。
當然,他們沒帶那一千塊錢,那時候一千塊錢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家庭就能夠說拿就拿得出來的。
不過人家也沒空著手來,雞蛋和肉以及點心,拎了一大堆。
而陳鎖柱也剛巧下班回家了。
不管怎麼說,都不算是外人,一個村兒街裏街坊抬頭不見低頭見,事情不能做得太過分了,誰對誰錯太計較了也就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陳鎖柱當時劈頭蓋臉地就把陳金給大罵了一頓,讓鄭銅鎖和他姐姐都拎著東西回去,還看望他?看什麼看?不就是頭上挨了一下子嘛,多大點兒事啊,年輕人還經不住這麼點兒傷麼?還拎著東西來看望這個兔崽子,沒打死他就算是給這兔崽子臉了。
街坊四鄰也都進來勸著說和著,不過誰心裏都沒底兒——陳金這兔崽子火氣上來了,他爹都勸不住,去年的事兒可剛過去沒多久啊,誰都記得清清楚楚。
好在是有我們幾個哥們兒在旁邊也幫襯著勸說,陳金終於鬆口點頭答應下來,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而陳金娘,這麼多人都來給她添好話,她也覺得不好意思了,連連往外推送鄭家的人,還口口聲聲客氣著讓人家把東西拎回去,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都是一個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呢,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