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問題就來了,既然神靈是教人向善的,那怎麼村裏的廟宇中的神靈,教出來的徒兒們,竟然是這麼一群混賬王八蛋的老太太呢?——她們常年在村中囂張跋扈,無事生非,動則吵鬧個三天三夜,無人敢惹,無人敢招,這就是她們所謂的信仰麼?高大上的神靈的忠實信徒麼?
再說一點,神靈自然是要比人善良比人好的,無論哪一點,那都是至高無上的,它們的心胸,自然也要比凡夫俗子,要強大許多啊。那……俺們幾個小年輕,不就是偷了點兒供肉麼?何必與我們為敵?我們凡夫俗子,也就值那麼點兒肉了,您一位堂堂的神靈,也就值那麼點兒肉?再說到當前,老太太們幹的事兒,顯然都是在忌恨,顯然都是在報複打擊,在村裏逼著人們捐錢捐物出力氣,為的就是修蓋些廟宇,供奉些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神靈,神靈非但不管,還與其狼狽為奸,一同作孽……
其實我說了這麼多,真正讓村民想的話,他們或許不會想到這麼多,問題是隻需要想想,信好,與信了不好,這個簡單的區別,多容易?
所以我經常說,村民愚昧啊。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法睡去,若是換做前些天,興許我早就睡著了,唉……
點了支煙抽上,在安靜的屋子裏靜靜的一個人想著這些事情,我沒有開燈,這個時候,應該有電了吧?
月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在了北牆上,拖拉到地麵上也有一小塊兒,窗棱子遮擋形成的黑影,將月光分成了幾塊兒方格,方格處,反射著光,屋子裏光線淡淡的,雖然昏暗,卻也能看得到屋子裏的陳設。
不知道那幫老太太們現在在想著什麼?
她們應該不會睡覺,更不會去如何興奮地考慮明天要做的事情了。因為……她們在幸災樂禍於胡老四的家裏被砸壞玻璃的時候,現在,她們家裏的玻璃,恐怕也被砸了吧?以陳金的性格,估計砸起玻璃來,無論哪一家的玻璃,都不會僅僅是被砸壞一塊兒兩塊兒的那麼簡單了,大概家裏的玻璃,起碼得被砸壞三分之一。
她們應該都在氣急敗壞地罵街吧?
她們明天,還有心情去拆河神廟麼?還有心情去把神位挪到關帝廟裏麼?
威武的正義的關二爺如果真能顯靈的話,他會不會氣得掄起青龍偃月刀,將那隻蝙蝠精劈成碎塊兒,將那些老太太全都打成癱子呢?
嗬嗬。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的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我知道,自己快要睡著了,很舒適的感覺。
隱隱的,一股暖流從腰部傳來,順著後背直達頭頂,又傾瀉而下,便如那山澗的小溪,潺潺流動著流入到了我受傷的右腿上,原本還有些微微腫脹微微疼痛的傷口,便似是被一股溫馨清涼的感覺所包容,再無一絲痛苦。不僅如此,傷口處的肉,能讓我清晰地感覺到在生長,於是傷口在恢複了……就像是,幹枯的旱地裏,饑渴的麥苗突然享受到了及時雨那般,盡情地吸取著水分,歡快地生長著。
我睜開了眼睛,那種感覺就變得模糊起來,似乎並不想讓我知道,它正在慢慢的幫我療傷治病。
困意全無,我又點燃了一支煙,抽上了。
這條腰帶的奇特功效,顯然是真實的,實實在在的。這不得不讓我再次想起了二叔。他這個人,是怎樣一個奇怪的人啊,憑借一個人的力量,誅殺了一條烏梢,還做成了一條腰帶——第一次火燒奶奶廟的時候,他又是那麼輕輕鬆鬆的,就幹掉了那條被胡老四稱之為本領不次於白狐子精的黑蛇精。
我甚至在心裏開始懷疑,我的二叔,他到底是人不是人?
苦笑著在內心裏腹誹了自己一番,怎麼能這麼想二叔呢?他原本便是一個比正常人稍微有那麼點兒不正常罷了。
而我,豈不是也比正常人稍微不正常了一點兒麼?難道……這與我祖上的那位老祖宗所降下的福萌,有什麼聯係麼?於是我又開始對祖上降下福蔭,仙氣護持著趙家人的事情產生了懷疑。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又怎麼偏偏遇上了這麼多的邪事兒,而且邪物還竟然就多次敢於和我衝突呢?黃狼子曾經就給我下了散魂咒,白狐子精差點兒沒把我淹死在水井裏頭,這次一隻蜘蛛怪而已,差點兒把我咬死撓死。
可要說沒有仙氣兒護體,福蔭臨身,那我怎麼就這麼命大,運氣又如此之好呢?二叔又哪兒來那麼大本事呢?難不成,大部分的仙氣兒和福蔭,都臨到他一個人頭上讓他自己獨吞了麼?
我的腦子裏又亂七八糟了,甚至聽到好像是磚頭砸中玻璃時那哐當嘩啦啦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