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察鬆懈的瞬間,耳邊忽然聽到一串沙啞低沉的笑聲,然後一個誘惑的女聲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說:“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李察!”
而殺手本人卻並沒有像聲音那樣接近,在她話音未落時,一把暗淡無光的匕首從三四步開外的虛無中探出,刺向李察後背。匕首是奇異的死灰色,上麵塗抹的劇毒不要說刺中要害,隻要能劃破肌膚,就可以在半分鍾內要了李察的命。而匕首快要碰到李察後心時,殺手的身體輪廓才隱約出現,如同是個半透明的生物。
可是她誌在必得的一擊卻沒能得手,一把造型奇詭、通體纏繞著暗紅色血光的短刀憑空出現,並且後發而先至,擋住了她的匕首。
這並不是一把無名的短刀,恰恰相反,它詭異的連著血槽的刃鋒和標誌性的血色光芒在黑暗世界中有著不小的名聲。
“災刃!”女殺手發出一聲驚叫,此時她的身形更加清晰,連麵容都隱約可見。她驚愕地看到血色短刀上射出一縷暗紅光芒,瞬間沒入自己的身體,就此消失。女殺手瞬間想起過往許多關於災刃的傳說,雖然那都是塵封了十幾年的舊事,可是現在卻全部湧上心頭。
災刃最可怕之處並不在於短刀本身的鋒銳,而是在於他精湛絕倫的刺殺藝術,以及詭異莫測的災厄詛咒。短刀每殺一個人,就會吸取對方部分的靈魂力量儲存起來,並以此作為發動災厄詛咒的力量。災刃共有6個災厄詛咒,雖然每天才能發動一次,但是中了詛咒的人卻幾乎無法察覺自己已經被詛咒了。所以被災刃盯上的人,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危險。
短刀上射出的暗紅光芒,入體後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可是女殺手知道災刃發動的必定是追蹤血印。這是災刃最廣為人知的災厄詛咒,功能是在三天之內隨時都可以獲知被詛咒之人的行蹤。
女殺手一個淩空後翻,悄無聲息地落在十米外,如一頭陰影豹般蹲伏在地,一雙無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血色短刀。
短刀的握柄處出現了一隻手,然後是一隻有些痩削的手臂,再後來是一身普通甚至有點寒酸的衣裳,最後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隻是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市儈而猥瑣。若不是那把猙獰恐怖的短刀,納亞完全就像一個困守於小餐館酒吧的老板,隻能靠著微薄的收入維持著填飽肚子,每日忙碌之餘依靠空想意淫美女來打發無聊時光。無論如何,都難以把他和十幾年前閃耀黑暗世界的英俊男人聯係在一起。
納亞完全沒有女殺手那種如臨大敵的態勢,笑著說道:“原來是你,你叫什麼來著?讓我想想,是血鸚鵡,還是灰麻雀……反正叫什麼都無所謂。一轉眼都十多年沒見了,可是你的級別,嘖嘖,怎麼說呢,怎麼這麼多年一點沒變,還是十四級?”
血鸚鵡依然保持著隨時可以出擊的姿態,可是納亞隨隨便便的站姿,舉動甚至有點街頭小混混般的粗俗和咋呼,在她的感知中,竟然四麵八方沒有一絲空隙,既無法發動攻擊,更加無法逃走。一個十四級的殺手,居然是這般接近於全無還手之力的狀態,那麼納亞在全盛時期又該是何等威勢。
納亞卻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而是依舊對血鸚鵡冷嘲熱諷,極盡挖苦之能:“唉喲,看看你這姿勢,屁股翹這麼高幹嘛?嘿嘿,嘿嘿……”
他又怪笑了幾聲,忽然語氣一沉,冷冷地說:“血鸚鵡,就憑你們這種貨色,也敢跑到深藍裏撒野?說吧,你後麵的主使者是誰,說出來我就放你走。如果你想嘴硬的話,我也不介意練習一下某些已經很久沒用過的技術!喂,李察,你可以站起來了,不用那麼緊張,這裏是我的地盤,她動不了你一根手指頭。”
李察應聲而起,卻不是用的普通方式,而是先橫移到牆角,再如蜥蜴般貼上牆麵,然後立起。整個動作迅捷無倫,行動方向又刁鑽無比,如果在站起過程中有人突然襲擊的話,那麼多半會因為判斷失誤而落空。
李察的動作讓納亞十分滿意,而血鸚鵡則先是驚訝,然後恍然,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災刃,你把自己的刺殺藝術全都教給了李察?難怪他們幾個會失敗。”納亞很不滿意地搖了搖頭,呸了一聲,說:什麼叫全都教給他?呸,現在教他的最多隻是一點點皮毛而已,根本談不上刺殺藝術!不過這小家夥倒是學得又快又認真,時刻不忘警覺,很有那麼一點天分。但是親愛的血鸚鵡,你是在拖延時間嗎?你沒發現我也在拖延時間嗎?這裏可是我的地盤,你就是叫來再多的援軍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氣勢洶洶的聲音:“她的援軍都被我收拾了,你的也是!還有我要糾正你一點,這裏是深藍,是殿下的地盤!你既然站在殿下的地盤上,那就要交稅!”
早就發出聲勢浩大的動響,卻現在才到達真正事發現場的執法法師團終於出現了。
血鸚鵡的身體猛然震動了一下,卻依然不敢改變蹲踞伏地的姿勢。她發現自己隻要稍有動作,立刻就會招致納亞致命的攻擊。而此刻巷道盡頭走出一個矮小卻極具氣勢的身影,正是灰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