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隻見張用率領二十餘人騎馬疾馳上山,馬上掛滿了剛搶劫來的戰利品,後麵卻是嶽飛手提瀝泉神槍追趕而來。嶽飛一邊追一邊大聲喊道:“張用……張用……”張用隻好停下馬,回身迎向嶽飛。其他騎士不知底細,立即在嶽飛兩側形成包圍之勢。
嶽飛道:“張用,你把要緊的東西落在我們家了!”說著,將一個包袱扔向張用。張用伸手接過包袱,正是自己偷偷在嶽飛家米缸裏留下的包袱。張用道:“大哥,你現在回來了,幹嗎還跟我這麼見外哩?”
嶽飛道:“我嶽飛有一份本事吃一份糧,還不至於等著用你殺人放火搶來的大米下鍋!”張用反問道:“那你就不顧及一下自己家裏?你不知道伯母是怎麼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打著算盤過日子的吧!你不知道嫂子是怎麼進當鋪的吧?”
“總有一天,她們會過上好日子的!”
“你說這個話你自己信嗎?”
“我為什麼不信?天下太平了,沒有你們這些草寇響馬了,老百姓的日子能差到哪兒去?”
“得得得,我跟你扯不清,說不說在我,聽不聽在你,這一百兩銀子先存我這兒啦,哪天想明白了,哪天來取!告辭了!”張用說著,拱禮回馬就要走。嶽飛突然看到張用馬上掛滿了剛搶來的東西,雙眼冒火,道:“等一下!”
張用又回馬道:“怎麼?”
“隨哥去衙門領罪,改過自新!”
“哥,這麼說就欠兄弟一個公道了,原來好心沒好報,送禮還送出禍來了!”
“正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我才要帶你去改過自新。”
二人對視,心裏都互相較著勁。張用道:“兄弟這兒可是人多勢眾,你別自找苦吃啊!”嶽飛趁張用不注意,一斜身子,向張用躥去,接著用力一拉,張用便被拉下馬來。隻聽旁邊一個騎士叫道:“嶽大哥,別傷了張用……他是百姓心裏的好漢哪!”嶽飛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烏詩瑪。
那烏詩瑪道:“當初離開了相州,我們便回老家成親了。”嶽飛道:“這不是很好嗎?”轉頭對張用道,“你不好好過日子,還做這種打家劫舍的勾當!”
烏詩瑪央求道:“大哥,你不要送張用見官啊!他殺的是貪官汙吏,搶的是禦餉庫銀,抗金援宋,劫富濟貧,沒做惡事啊……”嶽飛聽了若有所思,轉頭看向張用。那些騎士紛紛下馬,都衝著嶽飛跪下,齊聲道:“請放過張用大哥吧,我們幾百號人都靠著他吃飯呢!”
嶽飛正色道:“張用,抗金援宋這事不壞,衝著這點,我今天放你一馬。如果讓我知道了你為非作歹,我就是在天邊也趕回來大義滅親!”張用點頭道:“大哥,你講得沒有錯,我會聽的。大哥,這回你該拿著這些銀子了吧?”說著將手中的包袱遞了過去。嶽飛瞪了他一眼,並不接過包袱,轉身上馬而去。張用和烏詩瑪看著嶽飛離去的背影,希望嶽飛能諒解。
嶽飛又恢複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
這天,他在屋中看著一封信,正是師父周侗留給他的那封信。嶽飛一邊琢磨一邊自言自語地念出聲來:“‘射箭射的是別人,但敵人是自己。敵人是很小的目標,自己才是難以克服的大山。‘嶽飛,嶽飛’,山嶽在前飛在後,你不戰勝你自己,你這個大鵬鳥就永遠被壓在山嶽之下,飛又從何談起呢?所謂萬人敵,最後敵不過的是自己呀!’這次我罷官回鄉,還是敗在這個字上!”
嶽飛看著上丘下飛的那個合體字,不禁點頭,知己莫過師父啊。此時,李孝娥端著一盆熱水進來,對他說道:“來,解解乏。”看到嶽飛手裏的信,道,“想你師父了?別想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過日子。對你們男人來說,最要緊的是這個天下,可對我們女人來說,要緊的是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嶽飛放下信,看著李孝娥。窗外,嶽雲和安娘踮著腳,正在往裏看著。
李孝娥不解地看著嶽飛,問:“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