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當高旭乘著箭魚號與鄭氏艦隊南下追擊到崇明港時,隻見崇明港外的江麵上盡是火焰與硝煙,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在崇明港上布置的防江大炮火力,以及在彪悍的趙明月之前,南下逃竄的十幾艘清軍戰船就止路於此了。
雖然仍有幾艘清軍戰船在頑抗,但隨著史戰的同盟艦隊第一營以及鄭森的鄭氏艦隊加入戰鬥之後,清兵的垂死掙紮終於崩潰。當趙天武的水師陸戰隊押著耿仲明從岸邊登上箭魚號時,清軍鎮江水師主將的被俘,意味著這一次兩方最大規模的水上決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以高旭看來,這個三順王之一的耿仲明長得普普通通,扔在人流泯然眾人矣的那種類型。兵敗被俘的結局對於他來說,隻是有著聽天由命的挫敗感。能俘獲滿清朝的異姓王爺,對於同盟軍來說,無論在威望上,還是對於清廷的打擊上,都是無以倫比的。這將給那些賣身投韃的漢奸們敲響了警鍾。
麵對耿仲明成為階下囚的事實,高旭慶幸之餘,同樣又有點茫然,曆史在他的努力下已是變得麵目全非,將來是變得更好,還是會變得更壞?
如何處理耿仲明,高旭一時半刻也沒想好,而高老頭就開始以毛龍的故人之宜來勸降他了。
“雲台,”高老頭還記得耿仲明的字,他一邊扶起被趙天武強按著跪在地上的耿仲明,一邊擦著老淚道:“還記得你高伯伯麼?”
對於高老頭的想法,高旭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難道他還天真地憑著當年與毛龍作過海路生意的交情來勸降耿仲明?很明顯,耿仲明麵無表情,對於高老頭的熱情,他隻是冷然相對。
高老頭年紀大了,不免有點囉嗦,他一個勁地緬懷當年毛龍以皮島這個彈丸之地,以一人之力,牽製著後金的大部分兵力,使得後金不敢全力以赴入侵關內。耿仲明仍然麵無表情地聽著高老頭對毛龍的讚譽,最後忍不住道:“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讓袁某人一刀殺了。”
高老頭道:“無論如何,毛帥一生殺韃無數,如果他活著,他肯定希望你反清複明的。”
“反清複明?”耿仲明翻著白眼,冷聲笑道:“複明?憑什麼要我們複明?大明當年先是殺我養父,後克扣糧餉,逼得我們兄弟不得不反以求生路,最後流亡海上走投無路之下,也是大清收容了我們兄弟。大清對於我三兄弟不薄,以異姓封王,全心全意奉我等為上賓,富貴榮華舉手可待。所謂士為知已者死,憑什麼要反清複明?”
高旭聽罷,頓時也是冷笑一聲道:“好個士為知己者死!所謂忠者,義者,才稱之為士。像你這種以一人之得而棄天下漢民之失的不忠不義之輩,何以稱得上個‘士’字?!……為了報韃子知你一人之恩,而毀千千萬萬漢人的身家性命,這需要怎樣的卑劣無恥,才能叫囂得出所謂一句‘士為知己者死’?!……父親,勿需多言,明日就用祭告過英烈的鐵水把他跪著活鑄在同盟廣場的英雄記念碑下,讓他這個漢奸在天下漢民的口水‘名垂千古’!……秦檜是第一個,而你絕不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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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旭從箭魚號登上明月號時,隻見湯嫣兒那清麗逼人的臉寵上盡是灰塵與血跡。她那曾經失色的花容經過鐵與血的磨礪,似乎越發顯得明媚起來。除了趙明月為首的那眾女海盜,湯嫣兒與明月號上很多的巾幗營女兵是第一次參加如此短兵相接的戰鬥。
剛剛經曆過生死一線的戰鬥,湯嫣兒倏然見到高旭,下意識地想撲到高旭的懷裏,但向前跑了幾步,卻發覺身在眾目睽睽之下,隻得停下,眼汪汪地望著高旭。高旭隻是笑笑,伸出手,輕柔地抹去了她臉頰上的一處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