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空氣說:“我一直以為與你已經死離別了,從此隻能在夢中來緬懷你。五年了,早已是一片汪洋恣意的海。”
“難道你希望我死了嗎?”
她鼻子一酸,濕意浸進了眼眶裏。心就像墜入泥潭的石,一點點在沉下去。那裏一片麻木,連她自己都觸碰不到了。
“我當然不希望,但是阿勉,你我都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路可走了。愛怨難得,過往不會成雲煙,隻會成紮在我們心頭最深的刺,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你我,就像這塊墓碑,它立下了,便也在這裏留了,碑上刻著的那個名字叫陸勉。”
卻聽他沉聲而對:“如果你在意的是這塊碑,那我就叫人把它推了,是不是把它推了你就過了這個坎,能夠重新回來我身邊?”
“你是可以推了它,可是你心頭的那塊碑呢?推得掉嗎?”林妙哭喊著問,她將額頭抵在了冰涼的墓碑上,心有千千結,她和他之間唯獨是個死結啊。
忽然肩頭一沉,整個人被一股外力提起,等她反應過來時他的唇已經堵了上來。她拚命掙紮,手用力打在他的臉上,可他卻都不肯鬆開,從未有過的凶狠與疼痛,他將滿腔的恨意都埋進了這個吻中。他讓她感受到疼,讓她感受到他的不甘,也讓她感受到了絕望。
淚離框而出,她知道,她終於將他逼到最後了。
而當淚珠滾至兩人唇間時,他驀然頓住,一點一點鬆開了她的唇,轉而把臉埋進她脖頸裏。有液體順著她的脖子往下而流,她的眼淚湧出來得更多了,想要開口說話卻泣不成聲。
“妙妙,我同意和你分手。”
低低的語聲回繞在半空,如一道白光重重射進了她的心中。
他說,他同意和她分手,他終於同意了。
顫著聲應了那字:“好。”
她掙了掙仍然沒有掙開他,“你放開我,我要走了。”這次他沒有再頑固,當真鬆開了雙臂,她立即背轉過身大步而走,不讓臉上的淚痕被他看見,也不想去看他眼裏的微光。
在她走出幾步時聽見他突然喚:“林妙!”腳下頓步,隻聽他說:“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她牽強而笑,卻又笑出了淚,再回他那字:“好。”話聲落她便不顧形象地疾跑,跑離這孤涼之地,跑離身後那人。
Joe目送著越來越遠的身影淡出視線,他剛剛那句話其實隻說了一半。
林妙,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再見你時,我一定不留一寸餘地給你。
他想,既然她現在接受不了,而他也難放下過去,那不妨先放她飛,但風箏的線頭依舊在他掌中牽著。暫時把她安置在心中一個最妥當的地方,不攪動,不碰觸,在時光裏與她相安無事。但這世界是圓的,風箏的線也抓握在他掌中,她出去繞了一圈終究是要回來的。
他沒那麼大度到等下一個生平,從與她相識的那一天起,便要她今生為他不得安寧了。
——
機場的貴賓候機室裏,曲幽幽端著咖啡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才抬起眸看向對座的那女人,“你就這麼走了?揮一揮手,不留一絲雲彩?學徐誌摩呢?”
本在喝著咖啡的林妙被她的話給嗆著了,連連咳嗽,等平複下來怨惱而道:“既然來為我送行,你就不能說點正常的人話嗎?”
曲幽幽不幹了,她這說得哪句話不是人話,不是為了這姐妹的話?
她叉了腰道:“我有說錯你麼,好不容易爭來了寰亞的股份,最後你居然把它們全都丟給那男人了,關鍵是你還不霸著他一個人要獨自離鄉背井去什麼國外,讀書?不是我要說,你是那塊讀書的料嗎?”
“我怎麼不是讀書的料了?在學校的時候門門功課都A+。”
“那是你把導師哄得服服帖帖!”曲幽幽瞪眼,“妙妞,你這腦子啊是聰明得不行,在學校的時候就知道與其死讀書還不如跟導師關係相處好一點,那樣考試的時候就不用費太大功夫。之後出來混了,你也一直秉持著你那顆聰明的腦袋,即便是在寰亞對你不公的情形下也沒見你吃著什麼虧。可這次你的腦袋是秀逗了嗎?放下好不容易得來的寰亞不說,還放了江少霆,你可知他現在身家有多少?你這不是放棄一個普通男人啊。”
“這麼好,不如送給你啊。”
林妙看見曲幽幽一臉被噎到的表情,頓時被逗笑了。
曲幽幽訕訕而道:“再好也及不上我們家老秦,你的男人你自己消化吧,那種腹黑男,連我家老秦都能算計的人我是收不了。”
腹黑男?林妙腦中印了那人身影,幽幽這形容挺形象的。那天的事,秦姚南應該回去沒和幽幽多說什麼,但其實就連秦姚南也不知道根底。所以才有這刻幽幽話語不甘的挽留。
這時廣播裏在播報航班號,曲幽幽一怔,立即扒了林妙手中的機票察看,見與那廣播中的一致不僅氣餒而問:“妙妞,你當真要走?”
林妙好笑地看著她,“知道的也就罷了,不知道的還當你愛的是我呢,這麼舍不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