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夕,2013年1月23日那天,我終於拿到了一份普通本科大學的畢業文憑。無奈,現如今,中國各類大學生的年產量已令世界震驚,所以半年過去了,我的工作還是沒有著落,就一直賦閑在家,倒也樂得清閑。【一】
“高不成,低不就”的帽子不能扣在我的頭上,因為在這股就業洪流中,有很多人甚至連其中的一瓢水都撈不起。”
我舒服得嵌在床上雪白色的羽絨被裏,一個翻身,坐到了床沿邊,朝對麵沙發上的男人眨了眨眼。
“我不是擔心自己撈不著,隻是,萬一我一不留神,一頭栽進去溺死了怎麼辦?這樣不但我的才華被淹沒,令人扼腕歎息不說,而且,如果再多放進去我這一具屍體的話,洪水很可能就會立刻決堤啊你說是不是?”我撲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歪過頭,一臉純真得看著他。
“……”
“不相信?好吧,我承認,是有那麼一點誇張,但作為一名合格的中國公民,難道我們就不應該為國分憂嗎?”
“去你大爺的為國分憂,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純屬瞎掰,你現在最好乖乖給我說點實話!”沙發上麵容俊朗的男人對我咆哮道。
雖然他已經刻意把聲線壓得很低了,但看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就跟條被人搶了肉骨頭的瘋狗似的,恨不得立馬撲上來把我咬個稀巴爛。
“這是一個長成你這樣的心理醫生對患者該有的態度嗎?”
長成這樣?我忽然抬起頭,目光篤定安靜得落在那個人的臉上,他的臉上寫滿了專屬於這個時代的青年特有的張揚不羈,但看著他的臉,我卻感覺到了一種無比的踏實和安心。
“唉……”
突然,從我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歎息。
我頓了頓,自己的情緒怎會轉變得如此之快,這一聲歎息仿佛已經在我的肺部深處積聚了好幾個世紀,我微微蹙眉,然後,把頭別向了窗外。
無端而來的一種深度的荒涼與哀默,此刻,又開始我的胸膛裏肆意蔓延,那包裹在其中的莫須有的孤獨和恐懼,使我的心髒再一次顫栗。
不可否認,大學畢業後,我的身體出現了一些狀況,整日精神不振,形容憔悴,其實這才是我能繼續待業居家而不被父母嫌棄的真正理由。
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被一個症狀困擾,每睡必夢,不管是白晝還是夜晚,但凡入睡,就會做夢,一個或者兩個,有時候長,有時候短,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夢沒有一個是斷裂而隨意的,每次夢醒時分,我都好似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浩劫,身心異常疲憊。
有一個聲音總是回蕩在我耳際:重重世,夢者意。
【二】
“說吧,昨晚又夢見了什麼?”
我轉過頭,看到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重新拿起筆,準備繼續記錄我們之間的談話。
“嗬嗬,看把你認真的,還真想當一個心理醫生麼?”我回過神來調侃道。
見他一臉嚴肅,沒有反應,我隻好妥協了。
“我夢見你了……”我幽幽得開口道。
他抬起頭,挑了一下右眉,並沒有說話。
“我夢見我們剛從初中畢業,學校是鄉上的唯一一所中學,我們回家僅有的交通工具是兩輛老式腳踏車,你記得吧?”他點點頭,接著抬了抬筆杆,示意讓我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住校,不過畢業了,我們就得把寢室裏所有的行李都載回家去,包括鋪蓋被子和書包什麼的。
那天天氣晴好,又加上夏西星會和我一塊騎車回家,心情很不錯,因為夏西星不僅是我的鄰居,更一直是同班同學,而且在大人們的眼中,我們經常會被喚成是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