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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宰離婚的第二年,他種在院子裏的葡萄居然活了。

不僅活了,長勢還十分良好,從當初半死不活的狀態,長成了鬱鬱蔥蔥的一片。

望著葡萄架上一串串還沒成熟的小葡萄,我在心裏默默地說,我回來了,院子,大樹,還有房子的一樓。

……嗯,為什麼是和房子的一樓打招呼,而不是和整棟房子打招呼?

因為房子的二樓不是我的,它屬於太宰。

我和前夫太宰治的婚姻始於利益交換。

他從港口Mafia叛逃之後,需要和身為異能特務科幹部的我結婚來加速洗白,而我則惦記著他在港口Mafia工作時累積的巨額財富。

太宰是Mafia史上最年輕的幹部,為老首領森鷗外創造了不計其數的價值。看他搭檔中原中也出手闊綽的程度,按理說太宰不應該過份節儉,可他不僅花銷全部從Mafia走報銷,經常蹭吃中也,婚前甚至還住在一個廢棄的集裝箱裏。

不過,這樣看來,太宰攢下的錢就更多了,說不定早已低調地躋身橫濱十大富豪。

為了向彼此表達誠意,我和太宰都沒做婚前財產公證,婚後的確度過了一段平靜歡逗的時光。

但當知道他根本沒有任何財產時,我氣得當場離家出走了。

之後的兩年裏,我一邊忙著執行任務,一邊忙著光顧世界各大有名的賭場,期間一次都沒和太宰聯係過。

任務結束,我的錢也輸得差不多了,連一張回國的機票都買不起,幸好遇到了出差的中也,將我撿回了日本。

中也的提醒讓我想起了自己還有個留守丈夫,於是我用僅剩的錢買了太宰喜歡的蟹肉罐頭和酒,打算給他一個驚喜,卻意外撞見他在邀請別的女人殉情。

好好過日子的念頭在我的腦海裏就此消失。

差點忘了,這段婚姻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知道太宰已經洗白檔案,於是我提出了離婚。

起初他不肯答應。

在我撕了他愛不釋手的《完全自殺手冊》後,他才氣呼呼地嚷著趕緊離。

由於我們兩人都沒有存款,也沒有小孩,唯一需要分割的財產隻有一棟兩層小洋樓。

法院給出兩個方案,一個是房子歸太宰,他補償我一筆錢。另一個是房子歸我,我補償太宰一筆錢。

然而我們誰也拿不出錢給對方,法院無奈給出了第三種離譜的方案,我和太宰一個拿房子一樓,一個拿房子二樓。

拿一樓的人會多拿一個院子,我十分心動,太宰也心動,嚷嚷著他在院子裏種了葡萄,一樓應該歸他。

我看著半死不活的葡萄枯枝,心想這根本活不了,太宰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可能照顧好別的東西?

最後我靠著打牌的技能從太宰手裏贏到了一樓,說來也怪,我在賭場的運氣一向很差,但在他這裏卻百戰百勝。

*

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身旁的青年察覺了我的心不在焉,開口問道:“櫻溪小姐,這裏就是你說的豪宅嗎?”

“對。”我心虛地點點頭。

青年身形修長,容姿端麗,白發末端還挑染著時髦的紅色,顯然對吃穿用度都很講究。

他叫條野采菊,是我前兩天在賭場裏遇到的冤種。

一個雙目失明的男人,竟然敢去賭場,我大為震驚。

發現他被對家連續偷牌,我忍不住揭發了對方,因而與條野結識。

作為答謝,條野請我喝了咖啡,閑聊時,他告訴我他家最近在修繕房屋,油漆的氣味令他不堪忍受,並提出有償委托我幫他租一處安靜舒適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