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全然單純地善良?!
誰又能執著不變一直罪惡?!
你的心裏和我一樣,
都藏著許多不能說的秘密。
那是滋養你的,也是折磨你的,
那是保護你的,
也是毀滅你的。
賈聰坐在派出所的辦公室裏,低頭看著手中電話屏幕上小雲發給他的最後那行字,目光呆滯。
小雲真的從十八樓跳下來了。被小區保安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具臉衝下,趴在一攤血水中了無聲息的屍體了。醫生摸索了一陣,當場宣布人已經死亡。一條白色的大床單,把小雲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隻隱約可見到她身體的輪廓。純白色床單上有些地方滲透了血,血沁出,洇開,一團團地綻開,鮮紅觸目。許多圍觀的人,在一旁欷歔不已,感歎年輕輕的就結束掉自己生命的女孩子,死得太可惜。
保安暫時還無法移動帶著溫度的小雲,必須等派出所來人勘察現場,法醫檢查確定初步的死亡原因後,由殯儀館來車將人拉到冷庫,等待她的家人來確認身份。
半夜三更,警車救護車的動靜聲把晚睡的鄰居們引得紛紛下樓看熱鬧。圍觀的人裏麵,有住在小雲對麵的鄰居。他一眼就認出跳樓的就是住在十八樓,自己對麵的女孩,還自告奮勇地帶著派出所的民警到了小雲家門口。
民警和保安一起叫來了鎖匠,三下兩下,就打開了防盜門和大門。屋子裏一片狼藉的盤碗,證明主人生前曾經和人發生過衝突。陽台的欄杆邊上,放著一把椅子,站上去的高度,剛好和欄杆的高度一樣。餐桌上,放著主人使用過的手提電話。
出現場的民警回到派出所,值班所長馬上召集他們開了個短會。人命關天,值班所長不敢怠慢,即刻分配了任務,開始調查工作。通過小雲留下的電話,仔細地翻看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很容易就找到了賈聰。
手機裏的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一個叫夏菁的。警官們判斷,這個夏菁可能是死者的朋友,是了解死者的知情人。他們打了夏菁的手機,在關機狀態。
警察轉而再撥打和死者生前互通短信的“老公”的電話。撥號前,大家通過分析死者和“老公”之間明顯有矛盾的短信內容,認為這個“老公”還是有疑點和嫌疑的。大家一致決定,如果電話有人接聽,要采取一些必要的策略。
電話接通後,民警隻是簡單地說了小雲的情況,隱瞞了她已經自殺身亡的事實,隻說她受了傷,小區保安以為是有人行凶,報了警,把人送到了派出所,人無大礙,需要賈聰配合把她接回去。
已經坐在了派出所的辦公室裏半天了,賈聰還是不敢相信小雲給他發了最後一條短信後,就縱身從十八樓跳了下去。直到警察給賈聰看了數碼相機裏的現場照片,雖然裏麵的那個女人泡在一大攤血泊中,但也絕對能清晰地辨認出,她就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小雲。
賈聰這次是發自內心地大放悲聲,小雲即使再可惡再麻煩,他也絕不希望她死。他邊哭邊想起小雲的種種好處。賈聰心裏覺得非常自責,甚至有些後悔,鬼哭一樣的哀號傳遍了派出所的每一個角落。
小雲是在晚上十一點多鍾跳的樓,十分鍾後,被巡查的保安發現報了警,撥打了120。救護車、警察和法醫,是半小時後到的現場。等殯儀館來車拉走小雲的屍體,再勘察完現場和小雲家,最後折騰回到派出所,已經將近淩晨四點鍾了。
從小雲家離開後,饑腸轆轆、臉上帶著傷的賈聰,本想去找夏菁,又怕她還在激動的情緒當中,隻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看時間,才不到十一點,賈聰就把常常和他泡夜場、打台球的一個老鄉哥們兒叫出來陪他。老鄉一看賈聰的樣子,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陪他吃完四川火鍋後,兩個人去了下沙村裏的低級洗腳房按腳,老鄉寬慰著賈聰。賈聰隻是非常隱晦地說了關於自己心情不好的隻言片語,悶著一肚子糾纏百結的心事,心不在焉地聽著老鄉的安慰。
賈聰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天亮以後的明天,即使他心裏已經下了決斷,徹底和小雲一刀兩斷。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夏菁,用什麼說辭和方法能挽回他們之間的關係,更不知道馬上到來的春節,該怎麼過,千頭萬緒,一團亂麻。好容易被賣力的洗腳小妹按得有點朦朦朧朧的睡意,電話報喪一樣地響了起來。
一進到派出所,賈聰就覺得不太對勁兒,不光沒見到小雲的蹤影,民警還把他請進了辦公室。警察們對他耍了半天太極,在賈聰的一再追問下,才拿著小雲跳樓現場拍的照片,對賈聰講出了實情。
和賈聰接電話時民警告訴他的情況完全不同,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賈聰,震驚和悲傷得無法自持,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他不願意相信小雲就這樣地離開了他。
“喂,先生,請你不要過於激動,配合我們調查!”民警有些粗暴地打斷了賈聰。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