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客廳通高有三層樓高,每層樓的五個房間,都有一個拉著厚窗簾的獨立的小亭台挑出來,站在客廳中央,能看見每個小亭台,全部是木質雕花,像是一個個精美絕倫的鳥籠。客廳的太師椅、八仙桌、茶幾,都是上好的紅木和雞翅木。兩對雙麵刺繡的八扇大屏風,繡著四季鮮花和百鳥朝鳳。兩個一兩米高的青花瓷大花瓶正對著大門,粉彩瓷盆裏養著一對金錢龜,桌上擺著羅漢鬆盆景,香爐裏熏得是上好的沉香薰香。這即使放在古代,也絕對是大氣有品位的大富之家。唯獨高掛在大廳中央的大匾,跟屋子的擺設頗有些格格不入,大紅綴金的底上飛揚跋扈地寫著“豔壓群芳”四個俗不可耐的大字,讓人一看就明白了這究竟是個什麼地兒。
一個穿戴著馬褂、瓜皮帽的小夥子從裏屋出來,熱情地招呼賈聰和五哥先坐下,沏了壺茶端上來。“二位先坐著,我去請當家的下來。”說罷,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
“大哥,你覺得這兒怎麼樣?”賈聰有些得意地問五哥。
“你小子,真是本事!這樣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來得了的吧?”五哥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從進來一路上的戒備森嚴,到屋子裏的架勢氣派就知道了。
“嗬嗬,還是大哥有眼光,這個地兒是個叫花花的老女人開的。她當年是紅遍深港的一個小姐,崇拜她的裙下之臣不計其數,跟他媽杜十娘一樣,那些男人們送給她的錢財寶貝也是不計其數。這個女人聰明得很,賺夠了錢之後,找了個比她小的畫家做老公,從此從場麵上退了下來,弄了這棟廠房,花大價錢改建成了個私人會所。她把別人送的奇珍異寶都放在這兒顯擺,又從各地找了些女孩子,全部由她親自培訓,傳授她的經驗和畢生所學,專職在這兒服務。隻要在這兒,她管吃管住,甭管什麼原因要離開這兒,那就得交一筆巨款。說白了,這兒就是個會員製的高級妓院,她就是一個老鴇。這個女人關係硬得很,這場子,市裏省裏,乃至北京,都有人罩著。”花姐的故事,賈聰剛講到這兒,“哎呀!賈總!等候多時了,怎麼才來呀?”一聲“雲遮月”般的沙啞嗓子,伴著一陣濃重的香水味兒,這個叫花姐的女人就站在了五哥和賈聰麵前。
“哎呀!花姐姐,怎麼越來越年輕漂亮了。這該死的歲月,怎麼就沒能在你臉上留下一點兒痕跡呢?”
“哈哈哈!賈總就是招人愛,就是會說話,怎麼聽著都順耳!”女人穿了一件金色前後都深V的緊身晚裝,梳了個舊上海的發型,手裏還拿著一根長長的象牙煙嘴,深長的乳溝,白滑的後背,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還是十分養眼。賈聰的話美得她笑得花枝亂顫,十分開心。
“真的,花姐,我真沒有一點奉承您的意思,確實是年輕,還不止是漂亮,是有韻味兒!五哥,您說是不是?”
五哥也是老混夜場的人,花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雖說憑這個高級地方添了幾分貴氣雅致,但幹這行的骨子裏的江湖和風塵,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看賈聰如此吹捧這個叫花姐的女人,還特意問到自己頭上了,五哥隻好隨聲附和道:“是是是,賈總說得對!”
“喲!這位就是賈總的貴客吧?賈總趕緊介紹呀!”花姐的語氣表情都相當誇張。
“哎呀,就是,光顧著看花姐了,沒想著介紹。這位是五哥,我的大哥,我們老家的優秀企業家!”賈聰把五哥隆重推出。
“五哥好!我本名叫王華華,不知怎麼的,就被叫成了花花,再後來,就順著叫成花姐了。您是賈總的大哥,也就是我花姐的大哥,能來到這兒的,都是有緣分的人,歡迎您!”花姐這段不知道一天要講多少遍的話,說得倍兒溜。
“謝謝花姐,有機會也歡迎您到我們那個小地方去走走。”五哥的樸實勁兒,很討花姐的喜歡。
“怎麼賈總的朋友都跟他一樣會說話呢?!您過獎了,我是好熱鬧的人,弄這個地方,就是為了交朋友。不瞞您說,早年我也是風月場上的人,幹夠了,如今退出場麵了。這屋子就是我家那位藝術家一手弄的,屋子裏的玩意兒,也都是以前的老朋友們送的,給我花姐麵子,捧我場唄!”花姐一臉的謙虛賢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