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射完了箭,第一反應,就是向那紅衣少女看去。沒想到那紅衣少女早已離去。他心中一急,眼睛向人群裏四處尋找,卻是芳蹤杳然,香痕無跡,再也搜尋不到。突然之間,心中如被挖空了似的失落,隻管怔怔的出神。圍觀群眾見他在萬眾之前耀武揚威,卻毫無得意之色,情緒失控,隻恨不能五體投地去膜拜,把心掏出來雙手奉獻。

四郎翻身下馬,六郎第一個撲了過來,緊緊抱住哥哥,滿臉喜色,連叫:“四哥,真棒!”五郎、七郎也都圍擁過來,又笑又跳。唯獨三郎在旁陰沉著臉,隻想一把揪過四郎,責問他為什麼冒著失手的危險,亂出風頭。好在他忍耐力超強,硬生生忍住。四郎轉頭向潘小雨看去,隻見他雙手齊伸大拇指,向自己溫和微笑,眼睛裏閃爍著真誠的敬佩。

當下四郎和小雨分回自己半場站立,等候主考官裁定勝負。場外觀眾齊聲大叫:“楊四郎贏!楊四郎贏!”呼喊聲此起彼伏,聲勢十分壯大。謝昆騰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比試規矩,射中紅心數多者為勝。如今潘少爺和楊副將各中十個紅心,這場比試,不分勝負。”此言一出,頓時全場嘩然。副主考陳德治十分意外,忙急步走到謝昆騰身邊,低聲道:“大人,這一場比箭,看來是楊延朗略勝一籌啊。”謝昆騰微笑搖頭,道:“陳大人有所不知,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當時既說是射中紅心數多者為勝,如今不可擅自更改。”站起身來,含笑抱拳道:“恭喜楊副將,恭喜潘少爺。”二人躬身回禮。謝昆騰歸座,又道:“第二場比試,先是背誦兵書,楊副將,請你先來。”

楊四郎素有過目不忘之名,更何況他這數天來每天勤練不綴,應考兵書雖多,他卻如何放在心上?當下跨步上前,起一個頭,如行雲流水般的背了下去,更無絲毫窒滯。過了半個時辰,已經背完,一字不錯。謝昆騰微笑點頭,又向潘小雨示意,命他背誦。潘小雨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始背誦,但他這幾天雖然日夜苦背,怎奈兵書實在太多,還是記不周全。好在他聰明絕頂,已將意思理解。有時候記不起原文,就口述大意。結結巴巴,停停頓頓,足足用了一個半時辰,這才勉強背完。楊家兄弟不覺都麵露喜色,知道這一場比試,是四郎贏了。

謝昆騰始終凝神靜聽,麵露微笑。直到潘小雨住口,心怯一笑,退回自己半場,眾人靜候裁定。謝昆騰眼光帶笑,從四郎和小雨臉上掃過,道:“這場比試,雙方都已背出兵書大意,不分勝負。”他此言一出,眾人無不瞠目結舌。陳德治忙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大人,楊四郎顯然兵法純熟,這一場應該是他贏。”謝昆騰微笑搖頭道:“兵法也,在於活學活用,難道是死背書嗎?潘少爺能夠將大意講得條理分明,領悟也是一樣透徹。陳大人,我等選才,要靈活掌握,不可拘泥死板。”陳德治心想,第一場比試,你說要拘泥死板,現在你又要靈活掌握了。反正官字兩個口,舌燦蓮花由得你說,我隻好聽。當下默然點頭,回歸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