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這話,再也忍耐不得,霍地起身,幾步走到四郎麵前,暴喝道:“你以為你是誰啊?太上皇啊?你敢教訓皇上?你敢和皇上將心比心?”他隨即伸一個指頭,重重戮上四郎的額頭,喝道:“你也不用你的蠢腦筋好好想想,老六都想不出來辦法,你這個蠢腦筋能想出辦法?”他怒火填膺,還不解氣,伸手從牆上解下一把寶劍,擲到四郎身前桌上,怒喝道:“你要活得不耐煩了,就自己用這把劍抹了脖子,別連累你娘陪你滿門抄斬!”
四郎搜腸刮肚,想出來的一番說詞,自問可以融化鐵石,滿以為會得到讚賞,沒想到又換來一頓臭罵。更令他傷心的是,大家都是兒子,楊業卻偏偏總喜歡將一個捧到天上,將另一個踩在地上,相待如此懸殊。自己平常看老六也不過是平平無奇,做事軟綿綿的,一點剛骨也沒有,總是受人欺負。自己做哥哥的,要幫他出一個頭,不料又犯了滔天大罪。偏偏那蠻不講理的人,又是自己父親,隻有他罵自己的份,自己卻一句也不敢回嘴。一想到此,就萬分委屈,垂頭喪氣。
賽花見四郎悶悶不樂,忙把他拉到自己身後,打圓場道:“四郎是太毛躁了些,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他這樣單純的孩子,哪裏曉得官場裏那些權謀應對呢?大哥,你也太暴躁了些。”
楊業聽妻子強辭奪理,憤然道:“賽花,你又護著!單純,單純,他就一輩子這麼單純嗎?好歹還是個官吧,連最基本的臣子本份都不曉得,這可以原諒嗎?在家裏,總是有你護著,在營裏,原來統領是我,誰不容讓他三分?可是明天新統領接印,他還是這樣沒上沒下,胡作非為,我就不信姓潘的能有這個氣量包容的了他,必定將帥失和。要是這樣,我如何對得起皇上?老四,你還不如辭官算了!”
四郎聽到明天新統領接印的事,就好象心上剛縫了兩針的傷口又被人用剪子捅得稀爛,難受的恨不得死去。心想那潘小雨今天還在街上飛揚拔扈,強搶自己的心上人,明天自己就要隨班行禮,肉麻的叫他“大人!”,這真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四郎本已有辭官之意,但今天被父親這樣輕視,心想自己若辭了官,變成無業遊民,父親豈不更要將自己踩在腳下踐踏,因此咬緊牙關,下定決心,絕不辭官。
賽花聽了丈夫的話,也不無擔心,當下上前幫四郎整整衣服,柔聲勸道:“四郎,老六的事,有娘呢,你別管了。今晚你到營裏,把軍務好好理理,省得明天潘小雨問你,你答不出來,得罪了他。不管他多麼卑鄙,可明天是他第一天接印,首重軍威,這個麵子,你還是要給他的。別給他捉住空子,打你一頓,這個虧你就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