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之毒(2 / 3)

李同塵清了清嗓子,道:“幻術都相差無幾,非、非要辨別和往日不同之處,那便是今日那、那黃龍變格外五彩斑斕,尤其到了目連救母一出,黃龍變的幻象似乎還未消失,哦,對了,那雕梁帷帳上的神仙彩畫,似乎活了,到中間甚至分不清我人在何處、身側之人有誰,真像到了極樂之境……”

他說著,目色迷離,似回味無窮,裴晏看不下去,正要開口,李同塵又難受道:“樂是樂了,但今日那玉壺春似乎格外醉人,沒多時我便惡心發暈,眼前之物格外炫目,他們說看到允慎,我仔細辨了好久才認出,但我當時也以為是幻術……”

他使勁拍了拍額頭,哀慟道:“所以才眼睜睜看著他倒在了羅刹身邊,我、我現在頭還很疼,就好似宿醉一般……”

薑離收回手,“我知道了。”

她神容肅穆道:“世子脈象驚跳無力,除了惡心、頭暈頭痛,目眩色弱、生出幻覺之外,應還有一處不適——”

她掃過中迷香的其他幾人,“那便是口舌不清,幾位公子適才與家人說話時,幾乎都有此狀……”

今日眾人目睹段嚴之死,都受了驚嚇,再加飲酒,說話磕絆並不突兀,便是早來的齊膺和裴晏都未放在心上,此刻薑離一說,他們覺出不對來。

薑離定聲道:“若我所料未錯,你們是中了一種產自西海,名叫迷幻鼠尾草的毒物。此毒無色無味,比曼陀羅致幻數十倍,會引發頗多不適,並且,此毒能令人格外偏執,反應遲緩,倘若一開始你們先入為主以為段嚴被刺是幻術,那就算發現了異樣,你們也依舊會執拗下去。”

李同塵聽得目瞪口呆,細細一想,更覺毛骨悚然,“有人對我們下毒?為什麼?是為了謀害允慎嗎?但我們都中毒了啊。”

薑離先打量其他五人,又上前給幾人問脈,脈象斷完,她點頭道,“的確都中了毒,此毒解法簡單,用羊奶加鹽喝一海碗,便可恢複八九分。”

蘇妙儀聞言立刻帶人去製備。

薑離瞟了一眼裴晏,繼續道:“雖然眼下他們都呈中毒之象,但倘若凶手在謀害段公子之後,自己服毒,那眼下是斷不出分別的。”

此言一出,李同塵幾人看她的目光一陣發涼,這話又給他們加回了嫌疑!

裴晏倒是讚同,“凶手若聰明,必會如此。”

李同塵無奈道:“好好好,眼下中毒也不算有利之證了,我們當時雖陷於幻覺,可倘若有人開門離去再回來,是一定能發覺的——”

他大步走到露台左側,將掛著的五彩仙娥邀月畫一推,竟推開道暗門,“這樓梯分外陡峭,壁燈也很是昏暗,清醒之人尚且得小心翼翼呢。”

薑離上前,便見李同塵所言不虛,她道:“若中了鼠尾草毒之人,更不可能毫無動靜下去,但……適才我已看過,段公子屍身之上並無多餘的擦傷和淤傷。”

裴晏敏銳道:“你是說,段嚴下去之時並未中毒?”

薑離神色漠漠,“我是醫家,隻說表征,不做推論。”

齊膺在旁道:“但這裏也沒有其他機關了,而倘若段公子沒中毒自己走下去,那又怎麼會被刺死?哪怕他喝了些酒,想去看看那羅刹是真是假,但憑他的身手,莫說羅刹人偶,便是個會武功的,都不一定能傷到他。”

微微一頓,他又道:“那演台倒是有機關,但段嚴死的時候,底下幾個操作機關的術士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他倒地之處也無中空。”

薑離便問:“那其他演幻術的術士在何處?”

齊膺指向右前方的軒窗:“今日這幻術,演台之下三人,三麵樓上十二人,六人為樂伎,右前方的暗房裏也是三人,樓上有人一開始便看到了段嚴,但皆以為段嚴起了興致搗亂,因他性子張揚,此前便下過演台,因此他們不敢多說什麼。後來確定不對時,是樓上操作燈燭之人先發現古怪,他們驚叫不斷,令世子他們醒過神往樓下去,術士是後一步趕到段嚴身邊的,說當時他已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