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人類國都第一帝國容克帝國最西部的疆土。自北而南,綿延的古克拉奇山脈斷斷地鋪展了千餘裏,蠻橫地將東南方溫暖潮濕的季風隔絕在群山腳下,形成了山脈兩側截然不同的氣候特征。於是,這條讓人既愛又恨的山脈成為了人類國都容克與獸人國都亞素的分界線。千百年來,容克與亞素,這兩個有著不同信仰的種族在這裏展開著爭奪。古老的褶皺山脈見證了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騎兵和最強大的步兵之間無數次壯麗慘烈的戰爭。我們的故事,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這是古克拉奇山脈腳下一個偏遠的邊陲小鎮,距離容克帝國西部最堅固的要塞莫倫隻有半天的車程,邊疆苦寒,遠駐的士兵們沒有多少樂子可尋,於是這裏成了他們最常來的消遣地。很多人尤其是駐守在山脈腳下的士兵們並不知道這個小鎮有“十方”這麼一個生僻的名字,他們叫它“烈酒村”,因為隻有在這裏,他們才能夠買到聞一下就會頭腦暈沉,喝一口就能睡上一兩天的烈酒,也隻有在這裏,他們才可以喝到酩酊大醉,用滿身的酒氣和痛哭的淚水想念老家的熱炕,熱炕上的女人,還有女人懷裏的娃娃。
冬日的太陽總是愛睡懶覺,天還沒有放明,民房頂上的積雪卻發出蒙蒙的亮光。風雪乍起,鎮口的鐵匠鋪裏早早地亮起了爐火,老鐵匠巴索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邊將被炭火炙得千瘡百孔的皮圍裙係在腰間,一邊向鋪子裏頭喊著:“卡隆,起來了,今天還要趕製一堆馬刀呢!”
破舊的木門吱扭一聲響,一個身材極高麵容英俊的壯小夥子赤裸著上身走了出來。風雪未停,爐台上的積雪卻早已被熱量烤化,他走到木棚旁邊,捧起一把冰涼的雪,在一身碩健的肌肉上細細地揉搓著。
老鐵匠巴索是小鎮上的名人。他自己一人就占了兩樣小鎮之最:最糟糕的酒鬼和最優秀的鐵匠。小鎮上一半的酒被他喝去,也有一半的鐵器是出自他手。二十年前,當在山腳下揀到那個男孩時,一輩子沒有被女人垂青過的老巴索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重大的決定:把孩子養大。二十年後,這個叫卡隆的小夥子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令人慶幸的是,他學到了義父一身傲人的鍛造技術,卻沒有學到半點他那糟糕的酒性,整個小鎮也因為這奇特的父子倆而憑添幾分色彩。
卡隆蹲在炭爐邊,將風箱扯的呼呼直響。一尺多高的火苗躥出爐口,將炭火間的十幾把粗胚舔得赤紅。老巴索咕嘟咕嘟喝了幾口酒,一邊打飽嗝一邊將酒囊掛在棚頂上,提起火鉗夾出一把粗胚,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在鐵占上叮叮地敲打出一溜火花。
天色漸漸放亮,幾名士兵趕著一駕軍用馬車停在了鐵匠鋪門前。趕車的士兵騰地跳了下來,擠到爐火邊,抖了抖身上的積雪咒罵道:“哎喲,真他娘的冷。巴索老爹,馬刀打好了沒,咱都督派我來取了!”
老巴索看了一下來人,憨笑著道:“打好一大半了。要知道馬刀那是小夥子們在戰場上的命,萬萬不能馬虎。有都督的軍令在,老頭子不敢放鬆啊!”順手摘下頭頂的酒囊,朝那名士兵扔了過去,“來,喝一口,驅下寒氣!”
士兵一把接過,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將酒囊遞給同伴,嗬嗬笑道:“沒事沒事,咱都督就是看重您老的技術才把這差使交給您的。給,這是酬勞。”一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小袋金銖,丟給了老巴索。
老巴索剛一接過就知道分量不輕,慌亂地道:“哎喲,太多了太多了,哪值這麼多!”他拿出一小半,把剩下的一半送了回去。士兵趕忙拒絕道:“這個可是都督給您的酬勞,我可不敢克扣,他老人家的軍棍可不是誰都挨的起的。咱都督知道您老愛喝酒,留著買幾壇子好酒過年吧!”
“那可多謝了,多謝了!”老巴索笑容滿麵地把錢收了起來,從後房搬出一口大木箱子。“這是已經打好的馬刀,急著用的話就先運回去,回頭我讓卡隆把剩下的給您送過去。”
“不急不急。”士兵擺擺手,轉頭打量著蹲在爐火邊的卡隆。小夥子赤裸著上身,一語不發地將爐火吹得旺旺的,手臂收送間肌肉如水銀般在皮膚下湧動。士兵蹲到他身邊,笑嗬嗬地問道:“兄弟好壯的身子,多大了?”
卡隆沒有說話,去站了起來,抄起鐵鍁往爐中送著燃料。老巴索罵了一句:“這憨小子,跟木頭人一樣,人家長官問你話呢!”
士兵被他這一聲長官恭維地眉開眼笑:“哎,沒事沒事。我看小夥子挺有力氣的,咱們都督現在正打算招收一部分新兵,我想問問他願不願意應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