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一掃小青,緩緩地道:“去把玉梳拿來,別大驚小怪的。”

她知道,她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

邪魔一世來到月桂樹下,這棵天庭神樹,一萬年隻開一次花,從不結果。他是在這裏遇見神兒的,這裏是她棲息生長的地方。他徜徉樹下,月桂樹送來陣陣清涼,吹拂著他荒蕪的心。

十六年的光陰,以前在他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畢竟他漫長永恒的生命中,從來就沒什麼眷戀。活著,隻為了殺戮;除了殺戮,就是為了魔界享有天上地下的無上權利而生存著。是她改變了他,因為他不想將她改變。

他一直不敢接受她的真心,因為她太美好,那份美好讓他不忍心毀壞,讓他不想浸染玷汙了它;可是她又是那麼執著,固執得讓人心疼。

兜兜轉轉間,錯過又是錯過。

人世間已過了千秋百載,而他們仍為彼此守侯著,死生不棄。他粗糙的大手,曾經殺戮無數的雙手,輕輕貼靠住樹幹,撫摸著樹皮的褶皺斑紋,象是愛撫著情人的青絲。

“神兒……”他溫存地呼著她的名,似乎要把這個名字的主人刻入心坎中去。

風裏帶著嗚嗚的聲音,象是在回應他。

十六年前,魔主絕把從天上帶回來的那塊醜石放在了他的寢宮內,命他要日夜看守,不能讓無上奪回天庭。今日,十六年期限一到,醜石頭竟自己飛往天庭上來,他順著它的方向追去,經過層層迷障,終於來到了天宮。醜石頭表麵的字跡隨風飄逝而去,到了月桂樹底時,它突然奇跡般地消失了。

來到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月桂樹遮擋了刺目的月亮光芒。曾經,有個女子,誓言要永遠追隨他。

可是,她終究還是離他而去了。天地間再無她的蹤跡可尋,回首往事,恍然如在夢中。黑暗的魔界在他的掌控下,已不複殺戮。他知道,她不喜歡看見血跡;即使那是敵人的血。他似乎在下意識地為她祈福,願她飄蕩在天地間的靈魂得以安息。

“月上心頭,別是春秋。遙待來年,共偕白首。”

他不知道,樹上在他的觸摸下,開滿了淡黃色的小花。花從他的頭頂,順著他一頭黑絲滑下,靜靜地貼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有如無聲的歎息,更象是遠方深情的呼喚。

淡黃的光芒散開又散開,緊著著光芒四射,照得天地人間光明無比,一切黑暗都無所遁形。他卻沒有回頭,無懼且陰狠如豺狼的心衍生了一種叫‘怕’的東西,是的,他怕。怕一回頭,看到的不過隻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