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把碗筷整整齊齊的,摞放在了櫥櫃裏。

然後轉身走出了廚房,在客廳裏轉悠了幾步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藍染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茶幾,一時間思緒連篇。

他回憶著這段時間的遭遇,經曆,磨難,回憶著和菲娜還有蘭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是藍染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親情的存在,哪怕在前世,他也不曾擁有過親人,親情。

他從一開始就明白,菲娜是把他當做親兒子一樣的對待,蘭徹也是把他當做親哥哥一樣的。

他也明白,澤法也是把他當做親兒子一樣的。

但是,他現在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澤法的感情。

可能是菲娜和蘭徹死在他的眼前,讓他懼怕了,懼怕親情再次消逝在他眼前。

也可能是藍染對於現在自己是弱者的事實的恐懼。

可能,等他擁有了可以左右,這片大海格局的實力的時候,他才能真正的踏踏實實的擁有親人吧。

至少現在的藍染是這麼認為的。

………………

澤法腳步沉重的走在走廊中,朝著元帥辦公室走去。

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無論是海軍士兵還是將領,見到澤法全都立正敬禮。

而澤法隻是微微頷首,腳步依舊不停,不快也不慢的走向元帥辦公室。

吱呀~

澤法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澤法剛進辦公室,就發現了辦公室裏,還有幾位和鋼骨空彙報工作的文職人員。

見狀,澤法隻是一言不吭的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

而那些文職人員見狀,紛紛緊張了起來,甚至有的彙報工作的時候,有些磕磕巴巴了。

鋼骨空沒有理會澤法,麵不改色的批改著手上的文件,然後交給了領頭的文職人員。

而領頭的文官,拿到文件後,如獲大赦般的拉著旁邊的同事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桌前的人群散後,終於露出了鋼骨空的真顏。

這時候的鋼骨空,頭發已經全白了,“山”字形的頭發直直的挺立著,黃褐色的皮膚,左眼下方有一道縫合的傷疤。

鋼骨空並未穿著海軍製服,甚至連西裝都不是,他敞著寬闊的胸膛,露出胸膛上的道道傷疤。

鋼骨空靜靜的看著澤法,然後慢慢的起身,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將門反鎖上之後,又回到了座位上。

“怎麼了?想開了?不想當海軍了?”鋼骨空沉聲說道。

澤法一言不發,低著頭,盯著地板。

“你也知道這些話,你說不出口?”鋼骨空繼續說道。

“那你昨天跟我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你想不當就不當了?你對得起誰?對得起你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對得起你的戰友?還是對得起你的妻子孩子?”

說著,鋼骨空的語氣越來越激烈,也越發的嚴厲。

“你、戰國、卡普、鶴都是我一手帶上來的,我一路看著你們成長起來的。”

“我知道你小子心裏想的是什麼,不就是想逃避嗎?!”

“那你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麼?我現在隻想給你一巴掌!”

鋼骨空抄起桌上裝滿水的水杯,朝著澤法的臉就扔了過去。

陶瓷的水杯砸在澤法的臉上,直接把澤法的眼眶砸青了。

水也全部澆在了澤法的頭上,水流順著澤法的額頭流下,流過了眼眶,流過了鼻梁,從臉頰滑落。

澤法的身軀顫抖了起來,水不斷的從臉頰滑落下,不知是茶水還是淚水。

鋼骨空看著澤法這樣,拿著另一個水杯的的手,也放了下來。

語氣也慢慢的溫和了。

“澤法,你好好的想想,你應不應該放棄你的理想,你應不應該背叛你後背上的正義二字!”

“可是,我已經不配在做一名海軍了……”澤法低聲嘶吼說道。

“空老頭,我信仰了三十年的‘不殺’,就是因為我這狗屁的‘不殺’,讓我的老婆,兒子,村子的所有人……”

澤法死死地捂住臉,但眼淚依舊還是不停的,從眼眶噴湧而出。

鋼骨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是澤法自己信念的崩塌,‘不殺’的正義,是支持澤法這些年前進的動力,也是澤法自己對於正義的詮釋。

“我是個罪人……罪不可赦的人……我不配再做一名海軍……”澤法顫顫巍巍的說出這句話。

言罷,辦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靜。

辦公室的門外,戰國、卡普、鶴,都默默的倚靠在牆壁上。

“那你就打算自此之後,找個地方種地?然後荒廢一生?”鋼骨空開口了,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

“說白了,你還是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