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前世,她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江家這般講道理。
爹娘都出生於書香世家,世代老老實實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也許正是因為待人赤誠,所以頗有些福氣,一直也沒有遭什麼風浪,生活也還算平順。
可禍患也是這樣埋下的。
直到她被祁雲崢捏在手心成為他的玩物,遭受了磋磨,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在風浪中屹立不倒的那人,翻雲覆雨手段毒辣,才能走到高處。
她如今,卻真希望跟他學學,究竟該如何處置和報複那些心思歹毒之人。
如果是他,此時會如何做?
她腦子裏不禁浮現出祁雲崢手指沾血的森冷模樣,江眠月打了個寒顫,閉上眼睛,靠在哥哥肩膀上。
她做不到那般的手段,她明知家中一年後會因為父親在官場被人陷害而全家遭難,如今除了仔細提防著之外,也隻能靠去國子監這條路,去尋那保全家平安的護身符。
她隻知道,半年後,皇上將親臨國子監臨雍講學,隻有國子監在讀監生才有資格回答皇帝提出的那個問題。
答得最好的那一位,將得到皇帝的免罪金牌。
如此寶貴的金牌,能夠救下全家性命的救命稻草,前世,她卻隻能聽著外界的傳言,絕望流淚,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世,若是能得到那塊免罪金牌,江家日後便不用再擔驚受怕。
“不過……”江述傑似乎從憤怒中緩緩冷靜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比之前要溫和了許多。
滾滾車輪緩緩向前,喧鬧街市上的聲音帶著幾分世間的煙火氣。
“父親曾教導過,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江述傑對著江眠月說,“哥哥剛才細想了想……識得陸遷的真麵目,日後盡力躲開便是了,若是因為他毀了自己,不值得。”
“況且,若是真將他逼到絕路上,日後你去了國子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再陷害你,著實因小失大。”
果然……
江家家教如此,從小爹娘就是這麼教的,她也早就料到哥哥知道此事的反應。
打擊報複之流,斷然是做不出來的。
“哥哥,我會好好讀書。”江眠月輕聲對江述傑說,又仿佛在對自己說,“我可以做到的,我會拿第一,不會讓他得逞。”
憑什麼好人不長命,她一定要好好守住江家,不被歹人坑害。
“當然。”江述傑摸了摸她的腦袋,“眠眠想做什麼,便大膽去做吧。”
當晚,陸遷在江府門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人應聲,若是尋常,江母早就忍不住要去開門,如今聽了江述傑所說的事,氣得差點站不穩。
“他居然敢如此,實在是,實在是……”江母連句罵人的話都想不出,半晌才憋出一句,“實在是不要臉麵!”
江述傑不住點頭,緩緩道,“好在眠眠聰慧,識破了他的伎倆,如今隻等國子監放榜了。”
“何時放榜?”江母著急問。
“很快。”江述傑道,“不出一日便能出。”
“眠眠一定要考一等,氣死他。”江母摸著胸脯喘氣,“狠狠”罵道。
陸遷在江府門口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人來開門,心中卻是有些暗喜。
如此,便應當是他那祈福袋起作用了吧,現在隻等那國子監放榜,若是沒有江眠月的大名,他便可以來提親了。
畢竟,沒有了監生的身份,那江眠月家境尋常,不懂女紅,不會伺候人,人還傲氣清高的很,等考到舞弊的事情傳開,除了他之外,誰又願意娶呢?
一日後,國子監放榜,集賢街人頭攢動,馬車如水流一般來來往往,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