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立刻邁步上前,蹲下身子幫忙,迅速將她的私密之物歸攏進包袱,並幫她將包袱紮好。
那姑娘驚愕的看著這個仿佛從天而降一般的“救星”,哭得紅彤彤的眼眸中幾乎開始發光。
“你……你……”
“拿得動嗎?”江眠月輕聲問她,“拿不動我幫你拿一些。”
這一看便是家中嬌生慣養的女兒獨自出門,平日裏有人照顧著,如今獨自一人,便時常遇到難處,稍顯狼狽。
諷刺的是,周圍這麼多看熱鬧的男子,卻沒有一個上來幫忙的,見有人幫她收拾了,不等衛官驅趕,人群便已經漸漸散開去。
江眠月時不時還能聽到有人在說,“女子來讀書就是不方便,若都是男子,哪裏會有這種事。”
“你說,皇上是不是故意派些美人來,亂我等君子心性,在此番曆練之下過了關,才能平步青雲?”
“兄台說的有理。”
“不過剛剛那姑娘長的著實不錯,我隻淡淡瞧了一眼,麵如玉脂,可真是……”
“兄台此言倒是有些放浪了……”
“慚愧慚愧。”
江眠月扶起那姑娘,替她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緩緩道,“不要介意那些人說的話。”
“嗯。”那姑娘淚眼朦朧的看著她,滿臉的感激與憧憬,“你叫什麼名字?”
“江眠月。”江眠月領著她往前走,然後順手拿了自己的行李。
“我,我叫梁……我叫蘭鈺!”蘭鈺邁著小步跟上她,“你可以叫我玉兒!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
“無妨,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江眠月朝她輕輕笑了笑,見她一直跟著自己不放,緩緩道,“時辰不早,一會兒露台還有祭酒大人主持的大課,得趕緊了。”
“嗯嗯!”蘭鈺乖巧的點頭,自然而然地跟在了江眠月的身後,她跟得緊緊的,一寸都不放,像跟著媽媽的小雛鳥。
江眠月無奈看著她,“蘭姑娘現在準備去何處?”
“我……我不知……”蘭鈺顯然有些迷糊。
江眠月看到她無措的模樣,不禁無奈歎息,原來還有什麼都不清楚就來讀書的姑娘嗎?
這家人的心也太寬了。
“你爹娘沒有事先教你,進了國子監後該如何嗎?”江眠月忍不住輕聲問。
“……沒、沒有。”蘭鈺支支吾吾的,一麵說,一麵可憐兮兮的搖頭,“我隻知道,要好好讀書。”
江眠月輕輕笑了笑,倒也是確實如此。
她心中升起幾分無奈,可是如今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她無瑕顧及別的,隻得帶上她一起。
簡單去放了行李,兩人用最快的速度換了國子監配發的玉色襴衫,小跑著往露台而去。
此時露台上無比熱鬧,各處都站滿了人,江眠月抓著蘭鈺的手,在稍稍靠前的地方找了個位置,端正站著。
新來的監生們不懂規矩,大多喧鬧而興奮,四周圍傳來說話聲,各方口音都有,亂七八糟的,直到有人上了露台前。
“祭酒大人到。”
四下頓時安靜了下來,嘈雜的人群仿佛被掐住了咽喉,不發一聲,落針可聞。
江眠月垂眸垂手,老老實實站在原地,十分規矩,靜等祭酒大人訓話。
秋風拂過槐樹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幾片槐葉打著旋兒飄下,砸在江眠月的眼前。
半晌,祭酒大人都沒有開口。
江眠月也沒有抬頭。
秋風吹過,國子監內一片寂靜,在這有些恐怖的安靜氛圍之中,那人終於開了口。
“諸位監生。”
那聲音清冽,雅量高致,仿佛高山清泉般悅耳。
江眠月聽到這個聲音,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心跳幾乎在這個瞬間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