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這話不敢說，他隻是沉默了半天，才輕聲道：“但是無人敢做。”
皇帝不敢，那些舊的世家們不肯，而新貴們不敢。
而百姓們呢？
他們想要撥雲見日，可無人肯去做那一隻手。
所以現在，他麵對著這些銀錢，最終下了個決定。
“我去找他們。”
沈耀起初也是想過的，他比父親更圓滑，所以他能在宮中做事，他可以保護沈家的安危。
可如同父親這些年外放，不肯跟人同流合汙一樣。
總有些事情，是有人要去做的。
既然別人不敢，那就他來。
圓滑世故可以存活，但長此以往，百姓又如何？天下又如何？
當這些都沒有的時候，沈家又如何？
唇亡齒寒。
這個道理，沈耀還是懂的。
看到沈耀這模樣，趙無憂不可謂不震動。
他抬手，攔住了沈耀的去路，隻道：“你可知道後果？”
沈耀點了點頭：“知道。”
趙無憂又問：“那也要做？”
沈耀無聲彎唇，神情堅定：“自然。”
那些朝臣們一層層的吃下去，那他就一層層的要回來。
從這群奸佞的嘴裏麵，要回屬於百姓的賑災錢款，將之真正的用之於民。
沈耀看著人，問：“王爺要攔我？”
趙無憂搖了搖頭，卻是慢慢的笑了起來：“我敬佩沈大人，願與你同路。”
沈耀眼神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也是這一刻，沈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之前妹妹跟他說，當初趙無憂死了之後，他跟父兄被派過去賑災。
而後，他們也死在了那裏。
那時候，沈耀其實猜測到了裏麵有陰謀，卻始終沒有想到，會是與誰有關。
但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這裏麵的陰謀，就是層層盤剝掉的賑災錢款！
前世趙無憂的死，是與百姓們被侵吞的錢款有關，而他們父兄的死，也與之有關。
他們前赴後繼的，死在了跟奸臣們抗爭的路上！
這個認知，也讓沈耀渾身發冷。
前世已經死過一次了，那麼他今生還要走這一條路麼？
答案似乎是不用猶豫的。
要。
隻是有一樣。
“王爺，你可知道前路危險？”
趙無憂聽到他這話，又笑了起來，問：“那，沈大人可知道前路艱險？”
沈耀嗯了一聲，說：“王爺可以在幕後做好人，收尾便是。”
惡人讓他來做，而趙無憂，負責鎮壓他們。
趙無憂對於他這話不置可否，隻是理了理袖子，往外走去。
聲音輕輕地傳來：“可是，本王手裏的劍說，它想飲血了。”
在背後坐鎮有什麼意思呢？
他本就是從地獄而來，當初斬殺惡鬼回的人間，如今也不介意送那些魑魅魍魎們，再下一趟地獄！
……
沈雁回是七日之後到的宣陽城。
宣陽城水患之後，朝中就撥了賑災錢款，但那些隻是杯水車薪。
沈雁回籌措的糧食在這之前，就已經被填補了進去。
但依舊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