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回來之後，依舊沒有見到沈耀他們。
先前她之所以過來，就是覺得心裏不踏實，可這一次，那不踏實的感覺就更重了。
哥哥他們去哪裏了？
上次心腹們沒有告訴她，不過這次，倒是看著瞞不住了，壓著聲音將如今的情況都跟沈雁回說了一遍。
“那些層層盤剝的官員們沆瀣一氣，如今侵吞了賑災銀錢，主子跟長林王去要債了。”
因著怕打草驚蛇，所以這事兒並沒有對外說明。
但是等到了現在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道事情處理的到底如何了。
最怕的就是凶多吉少。
心腹的心中也沒底兒了，沈雁回到底是個正經的主子。
倒是沈雁回，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先是震驚了一瞬，又覺得這是在意料之中。
她說哥哥怎麼會不在這裏，竟然是去做這麼重要的事情去了。
“小姐，您別擔心，應當問題不大的，畢竟還有長林王呢。”
先前宣陽城的情況也危險，可長林王不是也成功的將這裏的事情都給壓製住了麼。
所以不必擔心的。
但心腹這話隻是安慰，沈雁回還是明白的。
眼下聽到他這話，沈雁回嗯了一聲，跟人講：“我知道，你不必擔心我。這兩日我暫且在宣陽城待著，晚些時候，你帶我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並做了吧。”
聽到沈雁回這話，心腹當下就要拒絕，沈雁回則是擺了擺手：“我知道輕重緩急，不會逞強，你也安心。”
心腹聞言應聲，到底是答應了。
“好。”
心腹下去之後，室內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這是先前他們尋到的一處小院，破敗的院落裏麵，已經是如今的宣陽城能找到稍微好的地方了。
沈雁回在這裏待著，看著外麵的斜陽漸漸染紅了天幕，也覺得一顆心都沉了下去。
這裏的情況太嚴重了，可是朝中竟然如此昏庸，別說長此以往了，隻說現在，這局勢都讓人揪心了。
她來之前，隻是覺得心裏不踏實，卻又說不清楚。
但是等到這些時候，在周邊丈量了土地，見識了人間真正的模樣，沈雁回才知道自己的不踏實從何處而來。
北越完了。
她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卻從沒這麼強烈的預感過。
先前的時候，她總在想，這樣的朝野上下，到底能夠維持到什麼時候？
十年，二十年，各處流民，各處的起義，不知哪一日，就會變成真正的反叛。
以星星之火，開始燎原。
她之前雖然擔心，卻也覺得，大概自己這一生過完，也還是會保住的。
可她如今卻覺得，興許她不會安穩到老。
這樣的局勢，恐怕也撐不到那麼久。
到那個時候，又會是什麼情形呢？
沈雁回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
但沈雁回沒有想到，她那種不好的預感，會來的這麼快。
在宣陽城住的第三天，沈雁回聽到了一個消息。
是侍衛傳回來的，說的卻是：“百裏外的落霞州，有暴民揭竿而起了……”
據說那個暴民，效仿了前朝的百姓，從魚肚子裏剖出來了一封血書，上麵寫著“天命所歸”四個字。
如今暴民們自稱起義軍，已經占據了府衙，跟朝中前去的將士們抗衡。
而他們眼下所在的宣陽城，雖然暫且還算是平和。
卻也隻是一張表象。
而那表象之下到底如何，暫且誰都說不準。
心腹也過來跟她回話，道是：“小姐，屬下先讓人帶您回京吧。”
眼下這情況，若是牽連到了這裏，沈雁回在此處怕是會不安全。
沈雁回倒是不擔心別的，隻問：“那，可有哥哥他們的消息了麼？”
心腹搖了搖頭，道：“眼下還沒有。”
算算時間，他們也出去快半個月了。
現在的百姓們還有吃的喝的，再加上沈雁回送來的那些，總歸是能堅持幾日的。
可這樣的日子，誰也說不準能堅持幾天。
過了這些時候，又該如何？
而到彈盡糧絕，朝野上下又不肯再增援的時候，真的不會成為下一個落霞州麼？
他們誰都說不準，所以眼下，隻能先讓沈雁回回去。
至於其他的事情，等到主子他們回來之後，就會有結果了。
沈雁回聽到他這話，卻是輕聲自問：“會等到一個好的結果麼？”
但這個問題，誰也不敢給她回答。
有一樣卻是錯不了的。
“您去京中，那裏會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