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第一次坐飛機,還是頭等艙,又害怕又興奮,一上來就拍了一堆照片、錄了好幾個小視頻發朋友圈(屏蔽盧默青)。
起飛前播放安全教育片,陳昊看得十分認真,讓幹什麼幹什麼。
盧默青心想,但凡讀書那會兒陳昊能用這態度聽課呢……
等到正式起飛,飛機離開地麵的時候,陳昊就開始咽口水了。
但他更怕盧默青鄙視自己,就強裝鎮定。雖然盧默青就沒看他,低著頭在看書。
不得不說,學霸就是學霸,坐個飛機還帶本書看,牛。
當陳昊緊張到開始抖腿的時候,盧默青突然開口問:“你怎麼這麼鎮定?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是僵硬的。”
陳昊的腿停了下,扭頭訝異地問:“真的?”
假的。
盧默青記得自己第一次坐飛機,是大學畢業出國留學。
當時沒緊張,而是難過、煩躁,甚至絕望。因為直到那一刻為止,也沒有找到陳昊的下落。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陳昊去了哪裏在做什麼,甚至無法確認對方是安全的。
大學四年間,盧默青找過了所有陳昊可能去的地方、可能聯係的親戚朋友,一無所獲。
說不上好,但是,還好,雖然那些年陳昊吃了很多苦,但終究是平平安安的。
以後自己不會再讓陳昊吃苦了。
盧默青的視線依舊落在書頁上,麵不改色道:“真的。”
一聽盧默青竟然怕,陳昊就來勁了,當即打腫臉充胖子:“這有什麼好怕的?你在怕什麼?”
盧默青有點無語,又有點想笑,翻過一頁,緩緩地說:“不知道。”
陳昊莫名地不那麼怕了,畢竟總不能倆人都怕,那不就成一慫慫一窩了嗎?總得有一個膽兒大的撐場麵。
盧默青撐不了,陳昊就得自己撐。
這麼一想,他越發鎮定,腿都不抖了。
“那你現在還怕嗎?”陳昊關心地問。
“還有點。”盧默青說。
聞言,陳昊越發鎮定和勇敢,可是仔細地盯了盧默青一陣後,他有點懷疑:“其實……沒太看出來。”
盧默青可以在口頭上說自己怕,但不想連表情動作也演,那太傻了。
他轉移話題:“我害怕什麼你都看不出來。”
陳昊順著話問:“你還害怕什麼?”
盧默青卻不說話了。
陳昊等了幾秒,見他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就算了,扭頭張望窗外。
今天的天氣晴朗,飛得還不算太高,地麵上的樣子能比較清楚地看到,像微縮的玩具,特別精致。陳昊喜歡精致的東西。
陳昊正喜歡地看著,突然好像聽到了盧默青低聲說話:“孤獨終老。”
“啊?”陳昊愣了下,回過頭看。盧默青還在看書,瞧著像在念書上的字。
陳昊倒要看看這是什麼矯情的書,湊過去:“這是什麼?牛逼,直接看外國字的,全都是外國字,你這也看得懂,怎麼不去當翻譯?”
盧默青又翻過一頁,淡淡地說:“賺得少。”
翻譯在陳昊的眼裏是很高大上的,比律師更知識分子更有麵子。
可盧默青比陳昊見過的世麵多多了,所以他這麼一說,陳昊就信了,訝異道:“真的啊?”
盧默青:“假的。”
“……”
陳昊嘴角一抽,生氣,“當律師適合你!反正不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說完頭一扭看風景,不理盧默青了。
盧默青這才抬頭,看著氣衝衝的後腦勺,忍不住笑了笑,然後低頭繼續閱讀約翰.葛裏遜的小說《糖衣陷阱》。
*
抵達目的地機場的時候是當地的下午。
這邊十一月初就開始下雪,昨天的雪還沒融化,今天倒是陽光正好。
陳昊在飛機上昏天暗地地睡過兩覺醒來後,大方地摒棄了盧默青耍自己的前嫌,活躍起來。
過完海關,他勇敢表示想在機場外麵拍一張。
重點是把自己和機場的名字拍進去,證明來了這裏。
盧默青給陳昊找個角度拍了,陳昊開心地接過手機一看,滿意,但沒完全滿意,扭頭看了會兒機場大名,欲言又止。
盧默青說:“你想說什麼就說。”
陳昊就說了:“就……沒有中文嗎?”怕盧默青嘲笑自己,趕緊補充,“我知道這是外國的機場!但是,呃,就是說,比如有個翻譯的牌子……”
要發朋友圈的!
自己朋友圈裏那堆人都沒啥文化,估計國也是沒出過的,萬一看不懂這是哥邦邦邦呢?!自己這個真的來了的人都到現在還覺得這個名字拗口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