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一聽,沒有立刻回話,而是用古怪驚訝的眼神看著寧菱。
寧菱不知原因,又問了一次。
“大人,這白紗……”黃俊支支吾吾,最後還是如實答出,“是青樓出品,隻有青樓女子才用。”
寧菱愕了愕,恍悟過來,馬上轉向另一個問題,“除了張家,京城還有誰經營香油?”
“皇上提倡經濟整體化,城內香油供應一直交給張家獨做。怎麼了?大人因何突然問起這些事?”
寧菱叫他走近兩步,把方才查閱的兩宗案件遞給他。
黃俊看了個大概,驚歎:“是這兩宗案子!”
“你知道?”
“嗯,當年挺轟動的,受害者家人均認定死者是被謀殺,還有目擊者看到兩名死者案發當日曾跟一黃衣女子一起,但最後苦於找不到證據,隻能不了了之,終審為意外身亡。”
“是張大人負責的吧?他找不到頭緒嗎?”
“嗯。大家也感到奇怪,張大人一向才思敏捷,料事如神,想不到會被這樣兩宗案件難倒。”
寧菱靜默。
黃俊知道她在沉思,便也不做打擾,靜靜陪在一旁,繼續翻閱著手中的卷宗。
大約一刻鍾後,寧菱才恢複過來,叫他一起收拾好資料,然後雙雙離開刑部。
出了刑部大門,寧菱腦海突然浮起柳從蓉受傷哀痛的樣子,不禁心血來潮,命人準備馬車,獨自來到辰王府。
由於手執令牌,這次她仍能暢通無阻地來到柳從蓉居所——雲煙閣。
寧靜的湖邊,一身淡綠色衣裙的柳從蓉亭亭佇立於楊柳樹旁,纖細修長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落寞、孤單與哀傷。
“娘娘!”寧菱緩緩走近她,低聲叫了一句。
柳從蓉沒有回頭,更不回話,雙眼依舊注視著碧湖遠處。
寧菱在她身邊停下,側目凝望她蒼白憔悴的麵容,一股憐惜在心底油然而生。不禁安慰道:“或許……事情並非你想象中那樣!”
“莫非大人已經查出結果?”柳從蓉轉過臉來。
寧菱想了想,才答:“暫時還沒有,不過下官認為何旭東對你並無二心。”
“你不是他,又如何知道!”柳從蓉低哼一聲,移開視線。
“既然選擇愛他,就該相信他。”
“寧大人有否愛過人?”
寧菱微怔,隨即搖頭。
柳從蓉唇角輕輕一扯,不再做聲,雙眼繼續投放在平靜的湖麵。
“娘娘……”
“關於何旭東一案,我估計再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大人還是請回吧!”柳從蓉下逐客令。
寧菱忽覺一窘,沉吟了一下,忽然柔聲道出:“娘娘見過刺蝟麼?刺蝟是一種性格非常孤僻的動物,喜歡安靜,遠離人群,受到驚嚇或碰到危險的時候,全身棘刺迅速豎立。娘娘每次都冷漠絕傲,拒人千裏,跟刺蝟很像呢。實不相瞞,下官有段期間也曾度過一種刺蝟生活。”
由於孤兒出身,寧菱自小養成一種自卑感和孤獨感,特別是中學至大學那幾年,自覺形成一種保護膜,整個刺蝟一樣,從不與人交談,對所有事物都是漠然待之。
發覺柳從蓉有點動容,寧菱繼續道:“我曾講過,很喜歡娘娘的淡定性格,更欣賞娘娘的勇氣和不屈不撓的精神,希望有天能與娘娘以朋友的身份見麵。”
“朋友?”柳從蓉苦澀地笑了,“為什麼?”
“或許我們屬於同類吧,我們都是刺蝟,不是嗎?”寧菱淡淡一笑,明眸開始轉向微波蕩漾的湖麵。
“刺蝟……刺蝟……”柳從蓉不斷低喃著,不過從她柔緩的麵容可知,她內心已經起了變化,開始接受了寧菱這個朋友。
俯視著柳從蓉在水中的倒影,寧菱嘴角慢慢往上揚起,嬌顏綻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從不輕易結識朋友的寧菱,以為這次獲得一段珍貴而真誠的友誼,殊不知這個她自認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將來有一日幾乎將她推進了萬丈深淵……
經過兩天的冥思苦想和分析推斷,寧菱覺得這幾宗案子有可能是連環殺人案,且隱約與張譽勝有關,於是吩咐黃俊繼續對張譽勝加緊調查和留意,而她自己也找到一個借口,今日突擊造訪張府,希望能夠獲尋一些相關線索。在張譽勝的指引之下,她悠然漫步於張家花園,目光默默掃視著四周,最後滿懷歉意地道,“下官冒昧來訪,實感抱歉,還請張大人見諒。”
“寧參謀芳駕蒞臨,讓寒舍蓬蓽生輝,簡直是張某的榮幸。隻可惜二弟他今日碰巧出城辦事,使得寧大人白來一趟。”張譽勝俊秀溫和的臉龐,掛著一如既往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