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應該把我帶到你媽媽麵前!”
“你緊張嗎?沒關係的,母親長得是和善的,你就當作是我們的母親,這不好麼?”
我們的母親,我突然心裏淡笑,如何把她當作我們的母親,她長得再和善又怎麼樣,一個醜惡家族的最高領導者,能讓我平靜的麵對麼?至少在我麵前沒有冷峻的麵孔,也有女人在女人麵前的高傲的神情,見的是她的母親麼?隻會是一尊高高在上,不用正眼瞧你的石像罷了,我們的母親。
“我實在寧願死,我不應該到這裏來的!”說完這話時,車已經到了目的地,這裏是她的住所!我和次且一同走到門口被搜身,“你是她獨生子,也要這樣麼?”
“這兒是人人平等的,是人人平等得如此可笑。”
這裏如宮殿一樣森嚴,五步一哨,她母親是如此膽小麼。“這麼多的侍衛,你母親似乎太膽小了!”
“這一切都是家族留下來的規定,母親並改變不了這些。”
我特意的留意這個如宮殿一樣的房子。但很快就到了主客廳,這房子卻竟小到除了這個辦公用的主客廳,便隻剩下一間臥室。我已經看見母親的尊容了,確實如我猜的一樣,如女菩薩一樣,卻有安和,也如女菩薩一樣的如隻是一尊石像。我是不屑於看她這個樣子的。
我們首先要跪下給她孝敬一杯茶。
“你好,媽媽!”
“您好!”我跟著次且也說道。
“你好,你也叫我媽媽吧,我會如你母親一般的愛你。”
“好的,母親!”
“我們到裏屋裏去談吧!”
我們便是畢敬的跟著她走進了裏屋,她的身上透著一種讓任何人必須驅服於她的氣質,從開始我便被壓抑著,我不喜歡這壓抑。
“不用坐凳子了,和我一起坐床上吧!”
我和次且走到她身邊,在她身邊坐下。
“二十一年過去了,你過得好嗎?”她突然問我。
“好,當然好,除了那些惡夢般的任務外,一切都算是好的。”
“那會讓你變得剛毅起來。”
“可其實……我隻希望這些都早早的結束。”
“你,和次且,本來都不用如此,因為你們是最高領袖的繼承人,但是,你們卻有不同尋常的使命,所以你們從小必須受到絕對強度的訓練。”
“那是什麼,為什麼我從來就不知道。”
“你們不用知道,到時候你們會知道怎麼去做,現在你們要完成的是你們一生當中的最後一次任務。以後的任何時候,絕不會再有人強製你們做任何的事。”
“母親說的是什麼事!”
“你們的結合,讓次家族和未家族永無仇恨。”
“可是,我父親是這樣的初衷麼?”
他三十年前便希望這樣的了。
“可是……”
“可是什麼呢?”
“沒,或許這,我和次且結合的事,應該推延些時候。”這是任務!我想到這兩個字,便已經憎恨次且的母親恨那張和善的臉,恨那些和善的話,恨,這所房子,恨她的一切。“我隻是想先了解些事情的狀況,一些為什麼。我在整個事件中,一無所知。”
“那麼,我告訴你這一切!”她太霸氣,“你今晚就睡這裏吧!睡這張床。”
“您呢?”
“我在床邊看著你就好,老年人都是很少時間用來睡覺的,實在困了我就到外麵的沙發上去睡。”
“什……”我不敢相信這話。
“你先在這裏,次且隨我出來吧!我有話與你說!”
次且隨母親走到大廳裏,“都散了吧,還需要什麼防備呢?”
“母親,母親”次且突然跪下!“您知道,您知道您將活不長命!”他已經哭得傷心了。“把一切都告訴我,就把一切都給您的兒子吧!”
她摸著兒子的臉,那上麵流的是真正的淚水,“這一切自然都要給你,我自小讓你不斷地殺你至親至愛之人,便是希望你某一天能坐在這把椅子上時,能夠無情的對待任何事,便是要你,騎在我的頭上俯視他們。發號你自己的意願,整日的坐在這房子內,如一隻籠中的老虎一樣,隻好嚇人。”
“母親,你會告訴我這一切的是不是,告訴我一切吧,告訴我這一切,給我這一切。”
“媽媽當然要告訴你這一切,不然如何把這你夢也想要得到的東西給你!這東西卻隻是一把椅子,一隻可指這指那的手。你不覺不值得麼?”母親又說道,“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你的野心。”
“母親卻沒有告訴我她承諾的告訴我的一切。”我說出一句話,同時看著他那驚呆的麵孔,看著他的嘴唇的濡動。“一切都等到給母親下完喪之後吧。”
“可是,母親死了,誰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一切等到給母親下完喪之後吧。”
“之後?之後你告訴我麼,你知道什麼,你又能告訴我什麼?”
“之後我便告訴你一切,一切等給母親下完喪之後吧。”
“你是決定,以後再告訴我,然後今天晚上又像母親一樣死麼?”
“未艾!你所想知道的,卻隻是微不足道,那所有,糾纏不清楚,快刀斬不斷的事情,都隻是微不足道。現在你回家休息,在家裏好好的等著。如果你再出些什麼事,我隻能選擇和你一起瘋掉!”
“你瘋了不可惜了麼?”我幾乎是慘笑著,對著空白說道,不過說給自己聽罷了,可是他卻聽到了!
“未艾,突然之間,你變了一個人,一個比原來更奇怪千百倍的人!”
可是你呢,變成一個完完全全,沒有任何一小點與以前同,那張雖然還是那模樣的臉,卻在我的眼裏也變成了醜陋,變成完完本本的罪惡!這話卻再也不能讓他聽到了,我在心底以我生平最大的聲音吼出,震聾自己的耳朵也要吼出。即使是輕聲柔情的喚出呢?仍然一個人,隻我一個人聽到,卻一樣的擊碎我的心,讓我痛不欲生,多麼可笑的事情,我自己的言語,自己說給自己聽的言語也能讓我痛不欲生。我是如此不願意恨他,盯著,不,我不願意眼角撇視他的眼睛,曾經他讓我如此深情的麵對,曾經我的心完整的倒它之下,噢多麼媚力的眼睛,讓我走近了,便想用雙指擢瞎它。
“是麼?或許是變了吧,或許變的是你呢?”
“我先叫人把你送回去。”
“變了的隻有你!”
“艾!”他是大聲的吼出來。
“我現在先回家了!”
家裏一點兒沒有變,自然一點兒不會變。我不過離它兩日罷了。兩日,這便是宇宙的神奇,兩日便如過了一世,並已有想長辭而去的感覺,這便是宇宙中的神奇的兩日,太陽不過如以前一樣升起兩次!我,也不過如以前一樣睡完了兩次覺,然後起來時,改變了許多,感覺卻有幾分沉重,並不能又多幾分成熟。次且啊!自古以來,男人都是該讓女人恨麼?直到他一生孤獨的過去時,那仍然不夠麼?
我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如以前一樣,我願望什麼都如以前一樣!可是什麼都不一樣了!隻有我的書沒有變麼?它們也都已經變了,因為我已經改變,它們自然在被握在我的手中的時候,它們都改變了,變到麵目全非!字與字的模糊。
那康乃馨,那康乃馨,卻如前日早晨一樣,發出濃鬱的香,它沒變?它卻也變了,它上麵掛著的文字變了!寫那文字的人更是……我輕輕的走到它前麵,取下花上麵的卡片,‘如窖存的酒每日不自覺散出濃鬱,我每日依舊把這濃鬱悄悄送來,享受佳人憶起時的美妙!’我拾起旁邊被棄掉的昨天的一束,那上麵的卡片還未被我摘下,‘如何告訴你我對你的深情,如擇生與死,這是個問題。’
我走回我的椅子,坐到上麵,隻看著那花發呆,那卻是發呆麼,我分明感到我的淚水。
那是我的淚水,從我的下巴滴到我的衣服上,一滴,一滴,是如此的明白的滴著。我打開就放在身邊的電腦,我要再讀他傳來的文字,那確是真情的文字,誰敢否認!我願意如此把一下午如此般的過去,隻一個字,一個字讀著他的文字,如此濃厚,有太多憂鬱的文字!可是誰才是真正的他,誰是呢?就他的文字是麼?可是,他配得上他的文字嗎?配得上麼?我是如此願意一個字,一個字,讀著他的文字了此一生,如以前在夢裏勾劃他的臉,卻不願意是看著他的臉。
這是我在夢中
這是我的夢,
“姐姐,次且壞得很,我們把他殺了,要得不?”
“殺我?”“殺他?”
“為什麼要殺他呢,隻因為他壞麼?”我問道
“不是呀,還有他喜歡姐姐,就該殺!他配喜歡姐姐麼?”
“喜歡我就要殺他,以後還會有人敢愛你姐姐嗎?”
“可是,可是還有他喜歡姐姐不喜歡我,為啥子喜歡姐姐卻不喜歡我呢?”
“他喜歡我,我便要阻撓你殺他的呀?”
“郎個殺哪個呢,我們三個人,總要死一個三!”
“殺我麼?他喜歡我,他便要阻撓你殺我的呀?”
“郎個……”
“三個中要死一個,你說的呀!”我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已變得無神顯得驚慌失措了!我並不等她再說話,“看著這個好麼?”我問她,我取下我帶的呆墜在她眼前搖時我問她。我並不等她再說話,“看著它,你看著它,記住,它要帶你到一個地方去,那地方有你心愛的人!去吧,去等他的到來,每日裏給他做飯,給他帶來歡樂,去吧,去等他到來!”“姐姐!我真的想殺次且。”她說了最後句話!
“你殺了她!”
“自然要殺,難道不殺嗎?”
“你竟然殺了她!”
我已走到他麵前,把嘴挨到他驚慌的臉後麵的耳朵邊上,“感覺很好!”我微微的笑且說道,“你看啊,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暫。”我靜靜的說道。
他突然間,睜大眼睛,好象蛤蟆。“你……”
“妹妹說三個人總要死一個呀,那不如隻留一個不更好麼?”我看著他,我又笑。
“你竟!”
“妹妹也是如此希望你死!”我又說道。
他便就倒在我的麵前,我麵前的兩個活人,突然變成兩具屍體,多好玩的事情啊!我在夢裏如此想道。
我卻不如以前一樣早上起來大汗淋漓,然後見到妹妹!我卻想她了,想她的一切與想我們一起發生的一切。該死的我仍然要夢到殺死了她,夢裏我又殺了她一回,卻忘記是第幾回了。她真的就該被我殺麼?母親說我將止住殺人,我已經完成了一生的任務,一生的任務完成了,我不是就該死了麼?
我要如平常一樣的洗澡,讓自己清醒回來。衝洗掉腦子裏麵的迷糊。
這時的每日的早晨少了送花的鈴聲,少了每日早晨妹妹把我喊醒,我便要很遲的起床,這確是消磨這時光的好辦法,可是這麼久我不過隻磨過了一天,還有許久,卻值得等待。光陰似箭卻不靈了麼?我隻消到書房去,花已經放那兒了,每日的文字也已放那兒了,我少了以前的每日換花,讀書吧!許會好些!
真的會好些麼?
我決定從書櫃抽出排第一位置的書,然後依次的,把我麵前的書櫃再翻一遍,那麼,我便忘掉次且,不然他已經離開了!不然,我至少可以收到父親的信,告訴我下一步下一秒鍾該如何的做如何的過去。不行再翻一遍呢?彈琴?
彈琴!我瘋跑進琴室裏,現在我還年青到有能力轉開那扇門,前提是我有力氣向上麵空中扔出手裏的書。我按下播放,那是妹妹的琴聲,我要再聽一遍她遺留下來的回憶,再聽這琴聲,便從罪惡變為美好了!那還是那首要殺人般的曲子,我又聽到這裏麵的憤怒,讓人心驚的憤怒。我卻不再心驚了。妹妹不過是把想的行動發泄進這琴裏,卻是我,每次想到便要把它付之行動。她如何該死掉。我隻好一個人擠在牆角裏麵,琴聲又是從四處湧進我的耳朵,它真要殺掉我麼?我衝去把它關掉了!我又把那機器搬起來砸掉。我再也聽不到那聲音了。我再看我的雙手,它們寫文字與殺人,我走到琴前,彈琴又如何呢?我想到,我便彈起來,我亦聽不懂的音律從十指間散同來,會把次且嚇一大跳吧!我又是暗暗的想,他唯一不能看到的,便是我的思想了!
我幹脆跳到琴上,露出我的一向安靜詳和的笑容,背緊貼著琴鍵,身體的壓力讓它發出經久的聲音。
沒有人聽這聲音除了我,即使次且在聽,他卻並不讓我看到他在聽,他真的在聽麼?他聽才好呢!
當我恍恍惚的睜開我恍恍惚的眼睛,我不自主的走進臥室,我再看一眼那鏡子,鏡子!為什麼要有一麵鏡子在那裏,我便要走過去。
“未艾!”他果然從那裏麵走了出來,“未艾,你……你怎麼了?”
我看他一眼,我的眼神應該是如此深情,眼前不就是次且嗎?那個我愛的人兒,僅僅是我愛的那個人兒!
“這麵鏡子,她是怎樣的一麵鏡子,似乎被洗了腦,誰允許她忘掉這一切的,誰認同了她可以變得無情無義不折手段,要把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的殺掉,我就要看看她究竟是誰,我還要看她是人是鬼,有沒有影子,要看那影子是真是假,要抓出那影子來。”我隻是看著鏡子,是百分之許多的時間,我不看次且變成如何的神情了。我突然用拳頭向她砸去了。次且是放縱我,他允許我抓他的影子麼,他允許我砸爛那鏡子?我卻用拳頭砸向他的頭,砸壞它比砸壞鏡子更好。我看著鏡子裏他的影子慢慢倒下去,是十分痛苦,是十分痛苦才好,我早已經竄進了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