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田知行就已經是連級參謀,解放後若不是遇上了十年浩劫,田知行的仕途絕對不會僅止於此。
見田知行一家被安頓在那個小房子裏,當年跟著他一起來解放黔省的很多老戰友頓時感到了憤慨。
且不說田知行在老軍官中頗有人望,特別是私下和這幫來解放黔省的老軍官都處得很好,單說田知行現在的級別,也遠可以住上更好的房子。
所以很多老戰友見到田知行的新居,然是這麼個樣子,紛紛義憤填膺的跑到軍區機關辦公室,去找現在在位管事的人反映情況。
雖說有不少老戰友,是因為看見田知行的境遇,抱著怕有朝一日組織也會這麼對待自己,唇亡齒寒的顧慮。
但有一個人,則是真正為田知行打抱不平。這個人就是當年,和田知行在老工業廳後山的物資中轉站,共事過的第一任站長,當時的二連連長郝猛!
雖然田知行不止一次的製止了郝猛前去機關裏麵為自己出頭,但紙終歸有保不住火的一天。
有一日,郝猛看見帶著外孫李開心從樓上下來散步的段映紅,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孫子和學步車弄回了家,立即決定,是時候幫老田家解決問題了。
郝猛連長打出生落地的第一天起,就是一個不擇不扣的莽漢大老粗,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性格,隻要別人是真心對他好,他也一定真心對別人好。
解放後,由於知識層麵上的匱乏,郝猛在部隊中做的工作和之前一樣,除了打仗,就是帶兵。帶完一批新兵又接著再帶一批,哪怕是他後麵級別升上去了,他依然對帶兵樂此不疲。
十年浩劫時期,由於郝猛的出生相當好,家中族譜裏,幾代人都是貧農。再加上他本人是個除了衝鋒陷陣,鬥大的字不認識幾個的爆脾氣大老粗,所以在那個年代,破天荒的沒有受到什麼批鬥。
除了找不到什麼批鬥他的理由外,那些鬥得你死我活的幾個派係,沒人願意去觸這個暴脾氣老頭的黴頭。你跑去鬥他,難保他下一秒不掏槍出來把你給當場斃掉,反正他刀山火海都見過,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見到老戰友受到不公的待遇,郝猛當即就跑到了軍區去鬧了一次。
當日郝老頭杵著根拐棍,年紀比田知行大上十來歲的他早已離休,再加之帶兵時經常風餐露宿,造成了雙腿關節有嚴重的風濕。
郝猛跑到軍區政治部,每遇見一個肩頭上有星星杠杠的就破口大罵。罵的無非是沒有他們那群老東西,哪有他們這些龜兒子坐享其成的今天。
當年他們這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東西,是如何從鬼子、國軍手上把江山打下來的,你們這些龜兒子當年哪個不是穿著開襠褲,在田坎裏麵玩泥巴。
好了現在我們這群老東西老了,你們這些後生居然目中無人,欺負到我們這群老東西頭上來了。
當時在機關的幹部中,少說有一半是他郝連長、郝營長、郝團長當年帶過的新兵蛋子,見到這個老頭無一不是條件反射的立正敬禮,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敢吱聲半句。
其實在當時,正值越戰後不久,又經曆了十來年的培養和發展,部隊裏一大批晉升校官的住房問題,都還沒得到解決,絕大多數都還未分到福利房。
所以也不是部隊裏存心故意不幫田知行一家解決。
不過經郝猛這一鬧,田知行的住房問題順利得到解決。
在兩個月後,田知行接到了組織上的通知,組織上已經幫他找到了新劇,他家隨時都可以搬過去。
部隊幫田知行所找的新住處,是一棟上了年頭的老別墅。據田知行了解,自從他們解放黔省的時候,這座別墅就已經存在,位置在軍區後山的山腳下。
這棟建築相傳出自民國時期黔省的一巨賈之手,解放後還擔任過黔省軍區的剿匪指揮部,再後來就分給了一些快要離休的老幹部居住。
別墅一分為二,中間用牆隔開,分給兩家人共同居住。
直到前一段時間,一個將軍級的老首長在這裏住了還不到一年,就全家遷往成都,這別墅的兩邊就一直空著,至今沒有人進去入住。
田知行接到組織上的安排後,雖然再三推托,但最終還是拗不過組織上的軟硬兼施。
就這樣,田知行還有他那歡天喜地的老伴段映紅兩人,帶著他們的外孫李開心,三人一起住進了軍區後山,山腳下的那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