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因果(1 / 2)

這會兒已經是零點整,「3day」打烊的時間,一貫如此。

其他客人都已經離場了,這會兒就剩奚景眠一個人趴在吧台上,夏甜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下班吧,我來處理。”何夕衝門外說了一句,緩緩起身,先繞到桌子那邊將唱片機關掉,又停留在窗邊盯著那支還未燃盡的線香半晌,忽的彎了彎唇角,眼角眉梢都掛上了愉悅,對著眼前的虛空,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薛閻王,欠我的你可記得要加倍還啊。”

隨後才腳踩著一雙人字拖,慢悠悠拉開了房門。

夏甜已經下班走了,走前還貼心地將店門鎖好,拉上了門簾。

何夕從裏間出來,就看到了趴伏在吧台上的男人。

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仔細看就發現衣擺處被灑上了些微的酒漬。

他腦袋側著枕在手臂上,硬生生擠出了一小坨臉頰肉,有幾縷不聽話的順毛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眼瞼,隻露出挺翹的鼻尖和被擠壓得微微嘟起的嘴唇。

何夕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奚景眠。”

她之前見過奚景眠幾次,真要說起來的話,二人陰差陽錯的也算是有些淵源。

奚景眠現在是奚家的大少爺,而她何夕,對外卻是奚家的“私生子”。

奚景眠哼唧了幾聲,沒醒。

他平常酒量就不怎麼樣,剛才又喝了烈性雞尾酒,最後幹脆跟夏甜要了一瓶伏特加,自己在那兒兌著橙汁嗑著冰塊兒可勁兒喝,喝完隻是安靜睡覺,沒撒酒瘋已是萬幸。

何夕抿著唇沉默了片刻,將衣袖挽到肩膀上,不太確定地看了看自己練得還不太夠的二三頭肌,最後還是俯下身去,深吸一口氣將人打橫抱起。

·

早上的時候,躺在美人榻上的何夕被放在枕頭下麵的手機震醒了,是她母親何以嵐的電話。

她撐起身子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

隨後她往旁邊旁邊的雙人床上看了一眼,見床上的人還沒有要醒的意思,便蹬上人字拖,拿著手機輕手輕腳進了浴室。

等她合上浴室的門時電話已經被掛斷了,她隨手將手機放到一邊,開了熱水衝澡。等她關掉淋浴,將自己擦幹,被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又震動了幾下。

這次何以嵐發來了幾條微信消息——

【何女士:小夕,怎麼又沒回家?媽媽擔心你。】

【何女士:是媽媽對不起你,這麼多年都讓你扮作男生,還遭受那麼多流言蜚語,但是媽媽沒有辦法,不這樣的話,奚家大概看都不願意看我們母女一眼,我們孤女寡母的以後該怎麼生活?】

【何女士:你理解理解媽媽,啊?】

何夕垂著眸子看完,深灰色的眼底掠過幾分複雜的情緒,最後她閉了閉眼,又將手機丟在了一旁,沒有回複。

置物架上有她剛才拿進來的黑色綢質襯衫和灰色西裝褲,她默不作聲地換上,拿起吹風機吹幹自己那頭已經長長了一些的頭發。

·

吹風機的聲音把奚景眠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中,這讓他頓時渾身緊繃,實在是最近看了太多噶腰子新聞,即便他是個一米八多的大小夥子也很難不慌。

好在他檢查了一下自己全身,除了原本上身穿著的白色t恤消失了以外,其他都很正常。

何夕一出浴室就對上了奚景眠那雙黑亮亮但帶著迷茫的眸子。

對方靠坐在床頭,因為上半身沒穿衣服,所以還是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裏,隻是兩條手臂放在了被子外麵,像是穿著抹br胸br裝一般,將胸口以上的部位全部暴br露在空氣中。

他雖然不是那種很壯碩的體型,但從手臂肩膀上漂亮的肌肉線條就能看出來,應該是有堅持鍛煉的,倒是不顯瘦弱。

奚景眠在看到她之後用豐富的麵部表情逐步演繹了驚愕、不解、尷尬等神色,隨後他繃緊著臉垂下了頭。

他現在腦子有點渾,覺得自己可能是大白天見鬼了,不然自己怎麼會跟何夕在一處?

因為何以嵐的諸多操作,何夕私生子的身份並不是秘密,也因為這層關係,以往他必然都是躲著何夕走的,生怕被別人看見引起議論,再被人挖出自己的秘密來。

而且,他心裏知道,自己這個奚家大少爺的身份是假的,根本就是在鳩占鵲巢,是他懦弱又卑鄙地搶走了本該屬於何夕的一切。

就算何夕不知道這些,但他覺得,何夕心裏應該也是厭惡他的。

然而何夕臉上沒有任何旁的神色,隻默默收回目光,轉身從衣櫃裏翻出一件自己的白色t恤,丟給他後溫和地說:“你昨天的衣服上灑了酒,先穿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