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棠從公司趕到醫院用了二十分鍾,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男人合著眼靠坐在床頭,一手搭在腹部,另一手平放在身側床沿,手背略微凸起的血管上紮著針頭掛著水。
他臉上還帶著妝,看不太出麵色如何,但能看到嘴唇泛白幹得起皮,頭上做了造型,微長、帶著卷曲弧度的劉海垂下半遮過顴骨,從側麵看過去更顯得下頜格外瘦削,一副病美人模樣。
剛才李晉朋打電話過來,說黎修在攝影棚暈倒了,她差點兒嚇裂開,生怕這位準反派覺得工作都是她派的,把這筆賬也算到她頭上。
這時李晉朋恰好拿著碘伏和繃帶進來了,看到關棠立馬心虛地低下了頭,手都有些發抖。
“怎麼弄成這樣?”關棠壓著火氣,看見李晉朋手裏拿著處理傷口的東西,這才靠近了病床幾步,發現了黎修手肘處還在滲血的傷口。
“醫生說他早上就沒吃飯,又一直拍照到下午,低……低血糖才暈倒的,醫院現在人手緊,讓自行處理一下傷口。”李晉朋說完就抿緊了嘴,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音。
要是從前他根本就不會因為這些而緊張,黎修暈就暈了唄,一個在娛樂圈暫時還查無此人的藝人又沒人在意,在小關總眼裏那不過就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沒了都不心疼。
可偏偏最近小關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突然關注起黎修來了,前腳剛囑咐過他把人照顧好,後腳兒他就把人照顧到醫院裏來了,小關總要是問起罪來,他真真是連個借口都編不出來。
“現在呢,飯吃了嗎?”見他搖頭,關棠從他手裏將處理傷口的東西接過來,揮了揮手,“這邊我處理,你去買點吃的帶回來。”
黎修早已經緩過來了,就是胃裏空得難受。
他知道李晉朋給關棠打了電話,卻沒想道她會這麼快趕過來,算算時間,應該是接到電話就立馬從公司出發了。
李晉朋出去之後關棠往床邊搬了個椅子坐下,輕輕將他那條受傷的手臂抓過來放在自己膝蓋上,翻了個麵兒才發現受傷的不僅是手肘,手腕處也有一小片擦傷,估摸著是倒下去時下意識想以手腕做支撐,卻還沒等到落地就失去了意識。
“疼嗎?”傷口上還粘有一些細小的沙粒,她抬眼瞟了眼黎修,又低下頭去,拿鑷子夾了塊兒浸了生理鹽水的藥棉花,輕輕在那片擦傷上按壓擦拭。
事發突然,她來得匆忙,啟動車子的時候隨手用皮筋將頭發束了個鬆鬆垮垮的低馬尾,隨著她一直低著頭的動作,一縷長發自鬢邊垂下,更多了幾分慵懶隨性,倒是沒了平日裏對別人呼來喝去頤指氣使時候的醜惡模樣。
黎修垂著眼,整張臉不帶任何表情,居高臨下死死盯著她,語氣卻帶著幾分有氣無力道:“不疼,幸好沒傷到臉。”
以前關棠很在意他這張臉,畢竟在這個圈子裏,一張好看的臉足以成為吃飯的本錢。在最後她越來越“瘋”的那段日子裏曾不止一次對他動手,但無論她下手再狠,都不會傷到他這張臉分毫。
關棠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心抬眼看他,卻因為他斂著眉眼,瞧不見他眼中神情,隻看到他乖巧又虛弱的樣子。
“咱靠臉吃飯的,傷到臉確實有大麻煩。”她細心將他傷口上細小的沙粒灰塵擦淨,又捏起一枚碘伏棉球輕按在傷口上消毒,最後貼上了紗布,又開始處理手肘處那片更刺目的傷口,“傷到哪兒都不好,以後還是小心些。”
原書裏並沒有黎修低血糖昏倒進醫院這件事,她甚至在猜測是不是因為前些天自己打亂了他發燒昏厥送急診那件事,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遭。
“嗯。”黎修順從地回應著,刻意斂起的眸子裏卻染上一抹譏諷,隻想看看這女人還能將這種惡心人的戲碼演到什麼時候。
李晉朋帶了份粥和一兜小籠包回來。
關棠滿意地點了點頭,難得他這次帶了腦子辦事,知道黎修胃裏空空,得吃些好消化不刺激的。
李晉朋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但他買粥隻是因為醫院外麵正好有家粥店,他懶得往遠跑,就隨意買了一份。
他將那份粥遞給黎修,剛往自己嘴裏塞了倆小籠包,就被關棠拍了拍肩膀喊到外麵去了。
出去的時候關棠帶上了門,兩人站在安靜無人的樓道裏,她才問:“怎麼回事?不是就拍四套衣服麼,怎麼從早上拍到下午,連吃飯時間都沒有?”
這趟工作本該在午飯前就結束的,就算有什麼原因拖了時間,給幾分鍾吃個飯也不是什麼問題。別說隻是拍照片,就算是在劇組那種高壓環境下,也是會給安排吃飯空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