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奈與蒼涼(1 / 2)

柳本棉在讀書時從梨花灣到墟城學校來來回回的,每一次從學校回老家時這樣車內塞內比肩繼踵。和妻子葉月兒外出做生意時,同樣是這樣的擠車,同樣,大巴都會在這裏停下來讓從中午一頓就沒吃的乘客們就算是不想在這吃也受不了自己那肚子裏的餓,在最後都會在這裏吃上一頓。柳本棉下車後走進餐廳裏,問著那打飯旁邊收錢的服務生道:“快餐一份多少錢?”服務生邊收著別的要吃飯的人遞過的錢一邊回道:快餐一份二十塊。柳本棉詫異的說道:什麼?以前不是隻有十塊錢嗎?現在怎麼變成二十塊了。

那個服務生聽到柳本棉的話停下手頭的活兒認真的看了看柳本棉,說道:先生,我想你很久沒來這裏了吧!兩年前就提價到二十塊錢一份了。幾年年了,又何止這小小的飯錢變價,很多東西都會改變。柳本棉從錢包裏拿出一張五十元的錢說道:嗬嗬,也是。給我來一份。收回從服務生那裏找給他的三十塊錢後,柳本棉拿著一張小紙條的打飯憑證。這到是沒變,他笑著拿著它到打飯的服務生那裏。吃完飯休息一會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

車子繼續前行,柳三棉睡意朦朧,這些年,他覺得自己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經過努掙紮或者說是努力,終於在自己30多歲那一年成為吃公家飯的人。現在,妻子葉月兒走了,想當初,葉雲兒來墟城上學時,那時,他覺得自己那時還是一個激揚文字的書生,現在,居然變得如此聲色犬馬。梨花灣,還有那株時常出現在夢中的黑桑樹,想著過往的一切,柳三棉的眼睛濕潤了。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推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複我,出我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他有時奢望著自己能成為墟城這個城市傳奇,象黑桑樹一樣,是這一個城市的市標。現在的墟城,正從農耕文明走向工業文明,舊體製和過去人們固有的生活方式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中。黑桑樹下長大的王社、合化還有朱槿和羅蘭,他們都在在迷茫和困惑中接受著向撲麵而來的新生活。感受著歲月的斑駁和滄桑,這裏的人們一代又一代在卑微中憂傷,在絕望中堅強,花開葉落,日升月沉,不過,柳三棉覺得他們和自己一樣,從不安於現世混沌苟活。自己畢竟奮鬥了,經曆了,歲月荏苒,經曆的情與愛有落日般的瑰麗,有流雲般的飄渺,有水晶般的清澈與透明。當現實的黑暗和人性的自私一次又一次撞擊心靈的時候,自己表現出的是一種奢靡極致的美,帶著嗜血的紅,破染天際。現實與夢想難以融合的無奈與蒼涼,以及由此產生的歡愉,深情,欲望,誘惑,演譯著一個又一個曲折跌蕩的故事。歲月的霧靄裏,時空的飛花中,多少年以來,自己一直固守著自己年少承諾。在與妻子以外的幾個女人的情感糾纏中,從不必帶上微笑的麵具,敞開的心是那麼真切,那麼感性,那樣無拘無束,柳三棉覺得自己把人生的自由揮灑到了極致。

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墟城,農耕文明衰退工業文明到來之際,象曆經劫難的黑桑樹一樣經曆了春的萌發,褪去了夏的浮躁,正呈現出一種秋的深沉。江山如畫,歲月如歌,一路走來,柳三棉覺得自己總是有著果決的判斷力和堅定的自信心,走過驚濤駭浪,穿越暗礁險灘,在挫折中他已經感覺到了繽紛的花朵。舞動青春的夢想,不管是哪個季節,有愛的季節就是自己生活的季節。在新舊勢力的對決中有傷和痛,在東西方文化交融中有迷和惑,自己總是在挫折中成熟,生命也因走過的挫折而精彩。

車子到站了,柳三棉睜開眼睛,覺得頭腦有些昏昏沉沉,感到肺部陣陣絞痛,胸口象壓塊石頭,沉懣之極。

葉雲兒來了,她用手指梳理著柳三棉的發絲。柳三棉慢慢睜開眼,他說話的聲音有點象在呻吟:“葉雲兒,北美洲的密西西比河有這麼大的水嗎?溫帶闊葉林和尼亞加拉大瀑布真的那麼好看嗎?紐約港的自由女神象真令人那麼留戀嗎?”

“不要多說話。”葉雲兒用她那塗著寇丹的手指,慢慢地梳理著柳三棉的頭發。“堅強些。三棉哥,你病了。”

“葉雲兒,人也許是來源於宇宙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那是一種多麼縹緲的東西呀。你看看飛機下麵能觸景生情嗎?伊甸園。諾亞方舟。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屈原投江蘇武牧羊嶽飛盡忠風波亭李鴻章洋務運動。葉雲兒,我想喝水。葉雲兒,天堂與地獄同在。上帝與撒旦同席。康德的二律被反。愛因思坦的相對論。高更以野蠻為榮。盧梭吟誦寂寞。金斯博格拚命地嚎叫。梵高恣意地瘋狂。叔本華尋死。培根雪山獨終。理性的非理性的。東方的神神秘秘,西方的形形色色。葉雲兒,人的生命是一種載體,它會消失嗎?塵歸塵,土歸土。生命是一種物質,有物質不滅這個說法,我相信。真的,我總覺得紅芋是與我同在的,是的,紅芋,她是與我同在的。好多年我都有這樣一種感覺。超然法師給我的一百張骨牌,把牌壓在她墳墓上然後再一張一張地拿去,紅芋就會出現在我身旁,瞧,她就在我們身邊。紅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