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毅在龍彪離開墟城以後,便調到了市府辦公室。
柳苒是辦公室主任,展毅也知道他的頂主上司柳苒時常有事沒事找茬,但每次他都告訴自己要學會忍。為龍小萌,為以後在政治上超越柳苒。愛情和政治,那份強烈感情和野蠻渴望,使展毅拚命克製著柳苒的頤指氣使,他忍受著在市府的平庸和單調甚至是空洞的生活,隻是在心中不停地燃燒著自己要盡快成為政治家的瘋狂欲望。
有時,展毅深深地憎恨、厭惡甚至是詛咒著市府的一切,每天把他接觸過的所有政府官員的言行都記錄下來,他非常在意省級甚至是中央的政府官員調整,他把每一個和上層有關係的人都列入自己的社交範圍,想到他會在某一天某一時刻大權在握對下麵人發號施令時,他就會露出一種自鳴得意的微笑。但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在市府大院裏低心下意,要在柳苒麵前裝得謙遜、卑微、懦弱,他每天都在新與舊的痛苦與恐懼中度過,唯一能調解自己情緒的就是工作之餘拚命地放縱自我,聽女人在他身軀下的呻吟,和社會上的狐朋狗友吃喝嫖賭,但當他到市府上班看到柳苒那一張陰冷的臉時,他就會感到絕望的來臨。
“展秘書,天這麼晚了,還來上班呀。看起來真是想向上爬,不過,我可得提醒你,爬得高,摔得狠。”武娟不陰不陽地說,“難得遇見你,今晚咱們一塊坐一坐,如何?”
“噢,是你倆呀。柳主任真是難得有閑情逸致,陪武娟同誌玩呢。”展毅咬緊牙關壓抑心頭的惶恐和驚悸,鎮定心緒把自己偽裝成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迎著武娟和柳苒走過去。柳苒瞅著展毅並不說話,武娟則笑吟吟地,嘴角上溢出的是嘲諷和輕蔑,這使展毅感到遍體寒栗,三個人就這樣隻緘默了會兒,展毅便感到象過了一個世紀,他已覺得自己整個身心經受不起這等摧殘。他的感官神經太緊張了,幾乎覺得自己象在迎接著死神。*的騷癢讓展毅生不如死,他恨不得傾刻間化作一縷青煙,恨不得腳下有個地縫立馬能鑽下去。不,他心中還有夢,是一個從政的輝煌的夢。這個欲望撫去他心中的陰霾,一切痛苦很快隕滅,想到他在不久的將來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似錦的前程在他麵前徐徐展開,他再也遏不住湧現心頭的那一種快感,狂喜的情愫恣意奔放。在這新的覺醒中,展毅把眼前的兩個不可一世的男女縮小成十分卑鄙渺小的東西,他感覺到自己有朝一日把他們蹂躪在腳下的快意,沉浸在一個無邊無際的狂喜的海洋裏,他差一點就喊出充塞在胸膺裏的夢想。無處宣泄的快意把展毅震撼得發出一聲呻吟,他燦然笑了一下。
“你小子,龍書記問過你幾次哩。”柳苒開口講話了,“身體好一點的話,還是要正常上班的。要注意影響,你還要進步的嘛。”
“走吧。”武娟扯一下柳苒說,“你如果去就任建委主任,還不正中展毅下懷?展毅,跟著龍書記鞍前馬後的跑,辦公室主任馬上空缺,還不是你來補上?”
“怎麼?柳主任要到建委去任職?”展毅心頭一陣狂喜,他激動得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
“是的。”武娟說,“建委主任喝酒喝死了,老柳要去頂個空缺,你不高興?”
“現在城區開發正搞得轟轟烈烈,柳主任到那裏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展毅走近柳苒伸出手,但柳苒撫弄一下依偎在他身旁的武娟,絲毫沒有想和展毅握手的意思。展毅抽回韁持著的手撩一下發絲,自嘲地笑了笑說,“聽說要在虎山溝的搞開發,要建什麼山莊,到時候柳主任一定會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高唱勝利的凱歌。”
“展毅,聽說你父親要回來?”柳苒陰冷地說,“你最近到南方去了一趟,展衛成副市長一定給你秘傳不少為官之道吧。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老頭子殺個回馬槍來到墟城,一定會和龍書記為了爭市長這個位子刀兵相見,到時候你被罩在腥風血雨裏,如何是好呀。你寫文章還行,老苗有意到宣傳部裏去混,依我看,你還不如回到報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