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的功夫還不見龍小萌出來，小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剛想破門而入，龍小萌打開了門。小田見龍小萌的頭發有些淩亂，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
“走吧。還去黑桑樹？”龍小萌表現得很平靜，“那裏的咖啡是很地道。”
“是的。”小田應和到，但心裏總感到有些別扭，他很想問一下剛才在屋子裏發生了什麼事，但又覺得那樣問不妥。出了宿舍大門，小田幽幽地問：“你有朋友在？我可能來的不是時候吧？”
“沒什麼，是單位的一個同事。”龍小萌回答得很輕鬆，她衝小田微微一笑說，“怎麼想起來要請我喝咖啡？”
“就是有這個感覺。”小田說，“小萌，最近忙吧？”
“是很忙。”龍小萌歎息一聲說，“市裏正在籌備換屆選舉，到時候我們要作專題報道。忙得很呢，有時候真想放鬆一下自己，但沒辦法，誰讓自己愛好這個行當呢？這就象你喜歡開車一樣，人活著，最大的快樂就是能幹自己喜歡幹的事情，對吧？”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小田笑了，“其實幹什麼都要講究自己的興趣，比如我開車，就是因為自己從小就有這個向往。小萌，你真的不嫌棄我是個開車的，願意和我交朋友？”
“那有什麼？我為什麼不可以和開車的交朋友？”龍小萌看一眼小，非常認真地說，“小田，人的職業是不應該分什麼三六九等的，以後，我們交往，你心理上千萬不要什麼負擔。我隻是電視台一個小記者，其實，我也非常羨慕你們開車這個行當哩。以後教我學開車？”
“好的。”小田高興地說，“太好了。到了，咱們進去吧。”
龍小萌和小田走進黑桑樹大酒店，他們沒有料到柳三棉和朱雪雯兩個人正從樓上朝下搬東西。以前夏星和武娟鬧文學社那一陣子，龍小萌和柳三棉還有朱雪雯都認識，隻是後來來往少了一些。柳三棉在報社幹的時候，龍小萌也和柳三棉打過交道，眼見柳三棉象個苦力一樣從樓上搬運東西，龍小萌有些意外。
“柳三棉，你這是怎麼了？”龍小萌問，“這裏這麼冷清，怎麼沒有人呀。生意不做了？”
“是的，今晚我們必須搬走，不然的話，會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柳三棉看一眼朱雪雯說，“這房子要易主，真他媽的，原來我一直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
“坐下來歇一會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龍小萌快步上前接過朱雪雯手中的家什，“怎麼會這樣？”
朱雪雯雙手掩麵號啕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柳大春帶著一幫子人氣勢洶洶地走進大酒店，他差不多是在聲嘶力竭地嚎叫著：“快些搬，不要再婆婆媽媽的了。今晚開始，我就要在這裏辦公。識趣的話，快走人，省得我手下的弟兄動手。”
“我們不正在搬嘛。”柳三棉說話的聲音很小。
“一拖再拖，拖泥帶水，有什麼意思。”柳大春點燃一根雪茄煙，“搞什麼咖啡館？我要搞夜總會。快走人。今晚我就要營業，小姐馬上就要來了，你們快些走。”
柳三棉憤憤地望一眼柳大春，他很想衝上去揍柳大春一拳，但他覺得自己如果那樣做是在無理取鬧。有龍小萌在，他覺得自己還是要保持一點文人風度的。
“走吧。”柳三棉把行李朝肩膀上一甩，大步朝門外走去。
小田把自行車推過來，幫柳三棉馱了很多家什。走了好遠，小田才想起來回頭問柳三棉到哪裏去。
柳三棉當時就懵了。現在黑爺正在他們的老宅子辦地毯加工廠，一些工人每天都在那個院落裏忙碌著，柳三棉不想和黑爺攪和在一起，他覺得要幹一點事就要全靠自己的本色，他不信自己不能單槍匹馬闖出一條路出來。他當初決定下海經商時就打定主意誰都不靠，自己跌倒自己爬，打掉門牙肚裏咽。去青姑家是不合適的，他知道最近古雲龍正和青姑鬧離婚，最近一些日子他每一次去見青姑，青姑都是以淚洗麵，哭哭啼啼地向他訴說著古雲龍的背信棄義，青姑說，古雲龍有什麼，還不是靠著你爸給他招工給他轉幹，還不是靠著你爸找人把他從大西北調回內地，還不是靠著你爸他才混上個一官半職，現在他翅膀硬了，覺得你爸病退了，我們家沒什麼有能耐的人了，他才如此膽大妄我。柳三棉說，過去的就算了，現在社會變化這麼快，人也要跟著變的。青姑憤恨地說，我要去北京，找你爸，你跟我一塊去。柳三棉苦笑一下說，青姑，你也知道，我爸上一次回去後就大病一場，他現在已病退在家，找他又有什麼用？再說，現在古雲龍如日中天，他想幹什麼事幹不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