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其實是平常的一天,窗外飄著小雪,蘇遷覺得自己也許是自然醒的,也許不是。
隻是醒了以後,睜開眼,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雪,雪不大,隔著玻璃,室內的溫暖,讓人感覺像身處在兩個世界。
突然蘇遷有一種很靜的錯覺,門外已經傳來了淩易陽小聲哼著的小調,那隻蠢雞一定是‘咯咯’叫著撲扇著翅膀在淩易陽身邊打轉,也許還在新買的米袋旁徘徊許久,就為了等無人注意的那一刻,使勁兒桌上兩口。
但其實這真的隻是錯覺而已,因為事實上很吵,左鄰右舍所有的人都在為了12點的那頓飯,忙碌的準備著,廚房裏菜下鍋的聲音都足夠吵醒一個睡得很沉的人。
更不消說一年不見或者很多年不見的親人,聚在一起搬著小板凳嗑著小瓜子兒聊得那些體己的話,可以把樓上人家的地板都掀掉。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淩易陽趿拉著拖鞋顛顛的跑來敲門了,一開始蘇遷沒理他,結果這人越敲越來勁。
“蘇遷,快點起來了,太陽都曬屁股了!”蘇遷耳邊終於聽見了那些吵鬧的聲音,然後狠狠的皺眉。
“蘇遷!”咚咚敲門聲,然後又是:“蘇遷!”咚咚敲門。並且樂此不疲,非常有節律。
蘇遷草草穿了件外套火氣很大的一把拉開門時,就看見淩易陽似乎非常享受的樣子,手還是握拳狀的,舉在空氣裏,因為門開了所以顯得很傻很呆。
而且穿著拖鞋的那隻腳正彎曲著,看樣子若是蘇遷再不開門玩嗨了的的淩易陽童鞋就準備把腳都用上了,或許他是覺得在今天這樣舉國歡慶的日子裏蘇遷不會把他怎麼樣。
但真實是,在今天這樣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裏,蘇遷心情沒有很不好,但是也沒有要歡慶的心情。
所以看著完全找不著北的淩易陽那般蠢的姿勢,拉過他還在空氣中的手,順勢就是一記完美的過肩摔。
用陳述的語氣放下令淩易陽嘔血的話:“你不想活了是吧。”然後踩過地上的人,洗漱去了。
洗漱出來,一看表時間已經是直逼12點正了,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淩易陽手中也準備好了一個萬響的大鞭炮,隻等蘇遷起來就要點燃它。
淩易陽拿著鞭炮還是穿著拖鞋啪啪幾下躥到樓下,蘇遷趴在陽台上,看著淩易陽混進眾多大叔的行列。
在以前,年飯前放鞭炮這項事業是家裏的掌家人的事,給過世的親人祭祀過後,就要點燃這長長的鞭炮,劈裏啪啦和別家的應和著,那時候就有了年味兒。
小孩歡笑著追逐著打鬧著,衝向飯桌,然後就是一家人圍坐一起一頓吃喝。
那樣的場景,好像已經過去好久了,她現在想起來,竟有了緬懷的味道。
淩易陽抬起頭,正看見趴在欄杆上的蘇遷,於是他舉起空著的手,揮的很誇張。
並沒想過要有回應,淩小狗隻是看見蘇遷就習慣性的搖尾巴罷了,但如果他再堅持一秒,他就會看見麵無表情的蘇遷在欄杆上伸出手,雖然幅度很小,但那確實是回應他了。
放完鞭炮,跟認識和不認識的人恭喜兩句,拜個早年。大叔們順手從口袋裏摸出些包裝的很好看的糖果,沒人會拒絕。
所以,淩易陽再返回五樓的時候,又帶回不少戰利品,一口袋的各式糖果,樂得合不攏嘴。
所有的吃的都擺上了桌,有的是今天忙了半天做的,有的是提前兩天做好的,葷的素的,炒的炸的,蒸的熬的,滿滿一桌。
淩易陽舉起杯子:“蘇遷,敬你,還有,謝謝。”
圍脖守在淩易陽腳邊,顧自啄著米粒兒,有時還去蹭淩易陽的腳,看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了寵物狗,在桌邊等著主人扔過去的骨頭。
雖然很討厭這隻蠢雞,但蘇遷卻隻是拿起杯子輕輕的跟淩易陽碰了一下杯,而不是一腳給這隻蠢雞踹過去。
老人說,年飯一定要吃得久,來年才會一年順利,長長久久,所以就算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裝了滿滿一肚子的果汁,蘇遷還是接著又續上一杯,慢慢喝著,不打算下桌。
下午沒事,淩易陽也好不容易閑下來,所以家裏的三個生物居然窩在沙發裏看碟,生活真是太有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