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無助。
張縣丞很是為難地看著堂下跪著的小叫花子,“小叫花子?聽不懂話嗎。江湖事江湖了。原本山裏鎮人口少,馬上就要在縣中除名,可本大人為了你這事,已經推遲卸任時間,就為了將此事文書遞交於武林司。
不過近日武林盟號召天下義士抗‘驍’,隻怕也都是分身乏術……”隻怕這事沒人敢管、沒人能管、沒人想管,更不值得管。
“救人之事刻不容緩。大人仁慈,請派人剿匪救人。”下麵的小叫花跪著磕頭,渾身是傷瘦得一把骨頭,門外一條同樣瘦癟的狗正扒著門框擔心的往裏看……
王蠻原本家中有個一樣大的兒子,對小叫花有些不忍,但架不住“他”日日跑來纏問案件進展,“小子!我們大人已經仁至義盡,若是換了個地兒如此擾亂公堂早就……與其在這裏胡攪蠻纏,不如去‘破衣幫’,最起碼討飯時,不怕再被人掠走。”
“王捕頭說話欠妥當,卻也有些道理。”張縣丞捋著花白胡子,不斷搖頭歎息,“……自從羅元……”懊悔差點禍從口出,“……蠻夷欺我大欣無人連年進犯……‘破衣幫’倒也算是個好去處。王捕頭若是有心,便帶他去‘破衣幫’分舵吧。”
王蠻應下,無視髒兮兮的小叫花反抗,像是提狗崽子一般扯著她後脖領子往外提溜,暗自嘀咕:人家幫派也不是什麼人都收,也不知這小子父母給沒給他生了副習武的筋骨。】
山裏鎮縣衙。
院內樹上的喜鵲愉悅的張著小嘴鳴叫著。
作為掌管六個衙役那麼多的大捕頭,王青秀的心情一點都不喜慶,在房簷下徘徊很久將絡腮胡子抓成了雞窩,才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而在邁進門檻的瞬間,壯得跟個牛一樣的王青秀就像是醃製的黃瓜一般縮水了,他一雙牛眼小心的看向被一摞摞書籍案宗堆得密密麻麻的巨大書桌。
透過書與書之間的空隙,能看到一隻白皙若冰的手奮筆疾書。
那是一隻宛若女子般纖長卻關節微凸的手,指甲修剪的極為平整,指甲透出青色,就像是死人的手。
王青秀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那隻手上,心說:冷先生這手和我們這些大老粗還真就不一樣。不過這顏色,難道真像別人說的,冷先生小時候中了屍毒一直未好?
“王捕頭可有事?”書後傳來了一道冷極陰極的聲音,這聲音有些雌雄莫辨,還帶著些砂礫摩擦般的沙啞,很是怪異。
王青秀瞬間如同跌入大冬天的河裏,一個激靈就回神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有個新來的盯著這位厚丘看,說是冷先生走路像娘們一樣扭,結果第二天就被馬蜂給蟄了,那馬蜂還就盯著眼睛和嘴巴叮,以至於那家夥好幾個月都掙不開饅頭一樣的眼睛,好幾個月靠麵湯過活。
“嗯?”冷中透出了不耐煩,因為王青秀沉默的太久了。
王青秀心有餘悸的盯著自個沾滿泥巴的腳麵,恭恭敬敬的說:“是這樣的冷先生,方才肖大人送來了飛鴿傳書,上麵說……”
話說肖飛裘為了讓冷師爺立馬把事情幫他解決,就把那日丟臉的事情描繪的嚴重了十倍。
而王青秀卻是覺得此事太好笑了,就又給加工了一遍。那事情變得更曲折離奇、荒唐活該、無法挽回了。仿佛第二天他們就隻能看到肖飛裘那個離了軀體的碩大腦袋了。
王青秀比比劃劃繪聲繪色的說完,還意猶未的回味著。
他偷偷看書堆後的人,隻見那隻奮筆疾書的手停頓了下,毛筆尖在紙上留下了墨點兒,他問:“冷先生?”
“嗯。”
王青秀微愣,“嗯就完了?您說這事兒該怎麼辦?給個具體的法子呀。”
“怎麼辦?”冷師爺語調調侃,“涼拌。”說著,那手已經繼續開始寫上了。
王青秀摸摸鼻子,“冷先生……我問的是肖大人的事兒怎麼辦,不是衙門晚上吃啥。”
王青秀又等了會,冷先生沒再出聲。王青秀知道肖大人應該沒什麼事兒,否則冷先生不會不管。
“那我先走了啊冷先生。”王青秀隻能祝福肖大人自求多福了,他邊往外走邊尋思:不知道等肖大人回來的時候,騙他說鴿子沒回來行不行。對了騙人要全套,一會就把那隻肥鴿子給嘿嘿嘿。
王青秀正想的流口水,邁出門檻轉身關房門的時候,冷先生又出聲了,“對了,我一會要去喂鴿子。”
王青秀冒冷汗,心道:看來計劃要改一下了,要怎麼騙肖大人沒收到傳書呢?對了!就說鴿子在送信途中遭到賊鷹攔路,鴿子為求自保,拚命逃出,卻丟了書信好了……憑肖大人的智商會相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