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路引還在半夜三更到大街上閑逛,聽著倒也稀奇。”一個倨傲的聲音從大牢的後方傳來,明顯帶著挑釁和惡意,“難道你不知道大明律曆嗎?”
“勝爺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這小子在混說。我看他八成是個穿房越脊的偷兒,手腳不利索,讓官爺拿線搭上啦。”另一個聲音諂媚地說。
高闖不用看也知道說話的是誰,這也是他喜歡單人牢房的原因,雖然心理壓迫感嚴重,不過卻沒那麼複雜,沒有所謂的號長來找麻煩。人就是這樣,一旦群聚,就會有人出來領導,或者稱王稱霸。
“閃開點,好狗不擋道!”一個幹瘦的人走了過來,一把推開小老虎牙。
小老虎牙還在好奇地觀察高闖,沒有提防,被推了一個趔趄,幸虧小星在旁邊扶住他,才沒有摔倒。
“新來的,我們勝爺問你話呢,你好生站起來回,還大刺刺地坐在地上,你屁股爛啦?”說著踢了高闖的側胯部一腳。
高闖心裏的火“噌”的一下竄到了腦門上,雙拳握緊,差點當場把這個麻杆男打扁,但他隨即又壓住怒火。目前他即要提防鄭和的監視,又要想辦法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好忍忍算了。想到這兒,握緊的雙拳放開了,人也爬了起來。
他剛才坐在角落裏還不明顯,一站起來,高大的身材就形成了無形的威脅感,讓那個麻杆不自覺的有點心慌,向後倒退了一步,回頭看看那個叫勝爺的人。
循著麻杆的目光,高闖這才特別注意到在牢房最裏側的一角坐著五、六個人。這個角落比別的地方都幹淨,地上鋪的是較為新的幹草,大牢內小得不能再小的天窗上灑下的一點陽光也照射在那裏,而那個角落周圍像有一個無形的界限似的,除了坐在那兒的幾個人,其他的犯人沒有一個接近那裏半步。
這幾個人裏,為首的是一個比麻杆還瘦的瘦子,大概就是那個勝爺了。他擺了個自認為很帥、很有型的、懶洋洋的POSE,腿伸得很直,還敞開著衣服,隻是這造型不會讓人覺得他威風,而是會讓人注意到他肮髒皮膚下清晰可見的一根根肋骨,還有一條條鼓漲的血管像蚯蚓一樣在皮膚下隆起,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活的人體經絡圖。
他的臉上,滿是挑釁和鄙夷的傲慢神色,不過更引人注意的卻是他臉上那個超大的蒜頭鼻子。沒有一絲肉的臉上擺著那麼大個的鼻子實在太滑稽了,高闖當場差點不嚴肅起來,幸好及時忍住了。
“小子,你是哪條道上的?進了這個苦窯兒,就不懂得孝敬一下大爺嗎?”麻杆在蒜頭鼻的授意下,壯著膽子對高闖喝道。
高闖知道他們是要給新來的犯人立立規矩,殺殺威風,於是強壓著火氣道:“對不住了,我身上沒什麼東西,等我出去,一定想辦法給這位勝爺帶點好處。”
麻杆聽他這麼說,又一次扭頭看看他的老大。在他的印象裏,這時候新來的人應該嚇得立即求饒,讓他們大大的折辱一番,等勝爺開心夠了,自會拳打腳踢一頓,然後踢他到馬桶邊上呆著去,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小子一點沒有害怕的意思,穩穩當當地回話,當然也沒有要跪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