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的下一戰是阿丹國和霍爾木茲,也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也門共和國和伊朗的霍爾木茲海峽格什姆島。傳說中這兩個地方非常富庶,高闖一直口水連連的等著到這個地方,好大展身手,要知道他可是“海洋古生物學家”啊!
可本來挺高興一個事,沒想到在啟航前,有幾個人要離開船隊了。高闖雖然是個豪爽的人,對這些人也無難以割舍的感情,但相處久了,難免有點舍不得。
第一個是雲想衣,因為她決定和芒速沙蘇丹走。這是她自己的決定,高闖當然說不出什麼,何況長了眼睛都看得出蘇丹的真心,雖然他明白了雲想衣的出身,卻仍然把她當成真正高貴的女人,遇到了這樣的男人,還是個小小番邦的國王,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沒有辦法拒絕他的求婚。
鄭和更是開心,因為誤打誤撞之下,船隊居然真的出了一位和親的公主,成為了蘇丹的新娘。他代朱棣下了聖旨,封雲想衣為雲公主,惠而不費的把一段真情弄得像個政治婚姻。
船隊啟航前這件事就決定了,因為芒速沙要在這裏離開船隊,乘自己的船回他的小國去,所以雲想衣提前和高闖道了別。
“高大人,一直沒有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看來這一生是要欠您了。”此時她的地位已與平時有天壤之別,再加上芒速沙很擔心雲想衣和高闖的關係,所以兩人不能再像平常那樣見麵,而是正兒八經的,坐在已經改為雲公主寢室的禁區船艙內,雖然船艙內沒有別人,隻隔著一層紗簾,卻給人咫尺天涯之感。
高闖對雲想衣從來沒有特殊的感情,但此情此景,物是人非,也有點傷感。
“雲公主這樣說,高闖無地自容。”因為環境的變化,人心也變了,高闖這樣狂放的性子,說話也不自然起來。
雲想衣輕輕笑了,但語音中卻有一絲淒涼,“高大人不必如此吧,我還沒有遠嫁他鄉,卻感覺心疏遠得到了天邊呢。公主?哈,不過是個名頭罷了。我倒想呆在這船上,隻做個小丫頭。”
“雲姑娘,如果你不喜歡我叫你公主,我們還是一樣稱呼。如果你不喜歡嫁給芒速沙,就是天王老子下的旨,咱們也可以不聽。”
“高大人,想讓我留下嗎?”雲想衣的聲音有點抖。
高闖聽她的聲音裏充滿殺翼,一時間有些不忍,可是他不能給她什麼,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拒絕了她任何希望的好。
“關鍵是雲姑娘怎麼想?這是你的人生,你要自己決定。不要總是說什麼前世來生,有誰看得到呢,把握今生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心意是什麼,順著心意來就行了。”
雲想衣穩穩地坐著,不說話,雖然以前做的是倚門賣笑的營生,但是端莊起來,卻連大家閨秀、皇家公主也比不上。明天就要離開大明的船隊了,永遠回不了故土,雖然是沒有根的人,也是舍不得。何況明日一別,她就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
芒速沙對她是真的好,所以她做了決定,可是真到了分別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難舍難分。眼前的這個又黑又壯,活土匪一樣的男人,隻要他說一個字,她可以放下一切榮華富貴和他走,但他就是不說。
“我的心意?我的心意高大人不明白嗎?”她做著最後的努力。
高闖的汗都下來了,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應付,戰爭、冒險,深入虎穴,這些他都不怕,可是他現在很怕,怕一不留神傷了人,可是又不能承諾什麼。
他半晌不語,雲想衣的心就慢慢落到了最深的深淵中,一點一點把高闖埋葬在其中,隻留自己才能回憶和想念。兩行淚無聲的落了下來。這是何苦呢?如果她不是一味好勝,想把他這樣的男人也收服,也踩在腳下,何至於到現在自己陷得再爬不出來。
和芒速少走吧,至少他是真心愛自己的,而眼前這個男人,是她一生中最美麗的夢。
“我明白了。”她忍著淚意說:“但是無論如何,能認識高大人,是衣衣的榮幸,希望高大人不要忘記我,記得你曾經認識個風塵女子,飄落到了海外了。”
“衣衣,你這樣說,讓我怎麼放心呢?”高闖聽她說得愈發可憐,忍不住順著她的語氣安慰。
雲想衣聽到高闖叫她為衣衣,眼淚再度滴落,隻覺得他能這樣叫上自己一聲,也知足了。
“沒事呢,三三會陪著我走,我們都是無根的人,能找到一棵大樹攀附,總是上天垂憐,我們有福了。如果再三心二意,隻怕會福薄。”
“不會的,芒速沙蘇丹對你非常好。衣衣你那麼聰明,一定會做一位好王後。”高闖連忙道:“再說了,我們未必就是永別,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