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軍他們卸了馬鞍上的東西一看,倒有一多半是水囊,另外一少半是他們從船上帶來的東西。鄭和想的周到,大概料到也許會以財物交換人質,所以備馬時帶了一點,為了防止馬匹負重太大而無法快速追趕馬賊,帶的全是又輕薄又貴重的絲綢製品――有錦繡龍衣,麒麟衣,金鑲玉帶、錦綺紗羅,渾金花紋綺這些華麗至極,在現代都無法仿製的玩意兒。
“阿斯說,在沙漠上生存的人,水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當高闖疑惑的看著那些水囊時,馬歡沒等人問就解釋道:“可是高大人,您的傷——”高闖也沒讓信號兵把自己的傷情告訴阿斯,所以馬歡趕到後才看到高闖受了重傷,不禁有些擔心。
“不礙事。”高闖一笑,“阿斯安排的時間很好,他在那邊馬賊周旋,我們這邊就可以提早準備了。”他看了看一個包袱中的幾套軍服,心裏讚歎阿斯想得周到。
要引魯圖上鉤,就不能讓他發覺明軍給他製造了陷阱,也就是說高闖他們必須裝作是提前一點時間到達的約定地點,而不是早就埋伏了。而高闖等人在地宮中戰鬥撕殺了許久,身上的軍服早就破爛不堪,會很容易被魯圖懷疑和戒備,到時候人質就會不安全。
他們下船得匆忙,哪有時間準備備用軍服,這幾件衣服上到處是細沙,還泛著汗臭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從士兵身上扒下來的,可憐那幾個士兵要為大局而裸體了。想到這兒,他不禁微笑,其他人看到他的臉色,忽然覺得明天交換人質的事一定非常順利,不禁信心十足。
又互相交換了一下情況,高闖吩咐幾名士兵繞到綠遊的前麵去,砍些樹木回來,相信隻要不深入矮樹叢,就不會受到人臉猴的攻擊。之後砍下樹枝和樹葉做陷阱,樹幹做成抽板,並給自己做了根趁手的棍子。
當士兵們忙活這一切的時候,他安心的養精蓄銳,雖然他的傷很重,但恢複一下,應付明天的關鍵一仗還是可以的。話說,現在他也覺得自己的生命力頑強,有著比狗還好的恢複力,不然以這麼重的傷,不死也會半殘,哪還有精力管東管西。
時間就這麼不停頓的走著,備受煎熬的一夜和半個白天慢慢過去,沙漠的黃昏到來了。因為這兩天天氣不錯,一望無際的沙地如靜止的海浪一樣連綿起伏,在如血夕陽的照射下金色燦然,使那些擺放的珍珠瑪瑙都失去了顏色。
高闖和光軍站在沙地上,相距有五米的距離。光軍把佩刀別在腰後,這麼熱的天緊張得臉孔發白,倒是站在他身前不遠的馬歡神色鎮靜,手裏拿著昨晚趕製的粗糙盾牌,等著在兩方交換人質時當翻譯。
也難怪光軍,不是他一個軍人比不上一個文弱書生鎮靜,所謂關心則亂,如果人質是自己的老婆,自己還挺愛的,換了誰也鎮靜不了。
就像高闖,雖然看著好像是悠哉遊哉的站在那兒,懶洋洋地倚著根木棍,衣服和頭發整整齊齊,臉上有點不耐煩,有點傲慢,整個就是一個懶骨頭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派來執行任務的樣子,實際上,如果不倚著那根木棍他就站不住,如果不擺出那幅表情,他就無法掩飾身體上的痛楚。
距離他差點被紮個透心涼,總共也不到四十八小時,就算他是鐵打的漢子,能熬到這個程度已經實屬不易了。
“大哥,不如讓李哥來幫你吧!”光軍有點擔心,悄聲問,實際上馬賊還沒來,根本聽不到他的話。
“不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高闖道:“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救,讓誰代勞我也不放心。”他說著看看地麵,那名老兵和一名士兵,帶著那名傷兵重回地宮了,除了高闖等三人外,另外兩名士兵站在他們身後,而浮沙下不到一寸的地方,是簡陋但卻實用的盾牌。
魯圖前來交換人質的時候,阿斯隻能跟在他們身後的三箭之地,所以這場交易,實際上是他們幾個人麵對上百凶殘的馬賊,他們必須要交換人質成功,之後要全力防守,等阿斯聽到信號,帶兵追擊過來,把這些馬賊全殲。
“可是大哥――你的傷――”光軍還是有放心。
高闖驕傲的一笑:“放心,容書記官才多重,我抱得動。再說,你大哥這番拚命,讓她看到才能獲得芳心哪!”他開了句玩笑,緩解一下腹部的疼痛,才要再說點什麼,就見前方的地平線上升起了一條黑線,雖然還看不太清,但他血管內的血開始沸騰,心也揪了起來,知道那必是魯圖一夥兒。
光軍不久後也發現了,緊張得不知所措,高闖的眼睛盯著遠處,嘴裏對他說:“相信我,魯圖比我們還要緊張,所以你一會兒照我說的做就行,隻要能鎮定些,一定會成功的。”
眼見著魯圖一夥兒越來越近,才發現他們走得也不快,想必他們一方麵被阿斯打得人困馬乏,一方麵水也一滴不剩了,這百來號人已經完全蹲在了地獄的門口。可是越是如此,他們越是危險,否則以魯圖縱橫沙漠這麼多年的凶悍殘忍的性子,怎麼能輕易妥協,打算以人質交換無比珍貴的水呢。
想必魯圖的心中是會後悔招惹了明軍的,好多匪徒最後的覆滅都是因為狂妄無邊,認識不到哪些東西是絕對不能碰的,以至於最後遭到了滅頂之災,而對於魯圖而言,他必會提防戒備明軍,關鍵時刻可能鋌而走險,來一招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