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苗大抵是不會聯係他。
梁昱靠坐在車前，沉默了幾秒。她也沒說話，就這麼看著眼前這片海，下午的天空，隻留下一道飛機飛過的劃痕。
“剛剛那個人，也是你朋友？”梁昱冷不丁地開口，他剛剛一進來，就看到二人在逗狗，那場麵說不上來，他隻是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飯苗現在的生活，離自己越來越遠。
“同事，”她笑笑，“算我現在的老板吧。”
“是嗎？”梁昱淡淡點頭，“那你們關係看起來挺好。”
“挺好說不上。”飯苗捏了捏手中的瓶子，繼續道，“店裏的人都很照顧我，在這兒上班，沒壓力。”她又想到什麼，補充說，“不過，他們都還挺搞笑的，說話也蠻有意思。”
“真的？”
飯苗點點頭，表情愉悅地看向他。
“不早了，我也要回市中心了。”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梁昱回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
“飯苗。”他拉開車門，“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回來——”
“哎，你就別勸我了。”她開著玩笑，“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十頭牛都拉不回。”
“好吧，”梁昱失笑，“飯苗，你還是這麼倔，說你變了吧，又好像沒有變。”
“行，我先走了。”
“嗯。”梁昱的車走遠，她也鬆了一口氣。
天徹底黑了下來。打沙船隻亮起了燈，孤單地停靠在了海中央。
她低頭走著，滿身疲憊。
忽然，身後聽到了熟悉的叫聲。
飯苗回頭，傻狗正歡快地朝她蹦過來，這一天天的，感覺它有使不完的勁兒。狗子身後，高大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走來。
“你們不是去吃飯了嗎？怎麼這麼快？”
閻朔輕笑著，“那你就得問它了。”
瓜大俠一會兒轉著圈，一會兒又躺在地上給她看肚子，跟個小孩一樣。
“它多大了呀？”飯苗捋著邊牧身上的黑白毛，十分好奇。
“7歲。”
按照狗狗的年齡來看，傻狗今年算是步入中老年生活。可在飯苗眼裏，它真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她以前不養動物，不是不喜歡，隻是害怕離別。飯苗的前十幾年，經曆過太多離別。人的一生太過短暫，更何況是小狗。
所以她不願意開始，一旦開始就會產生感情，真到離別那一天，她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多痛。
很小的時候，家裏有一隻奶奶養的田園犬，每次飯苗放學回家，它都會屁顛屁顛地來接她。田園犬小黃生了很多小小狗，不過可惜沒活多久就被人偷走。
她記得有一年冬天，剛生孩子的小黃窩在客廳瑟瑟發抖，那聲音聽起來很淒厲。奶奶和飯苗打著燈，拿出一件厚厚的大棉襖給它披上，這一看才知道，小黃原來是生小狗了。一窩5個，小小的，像是麵包店裏賣的毛巾卷。
等上了高中，小黃也變成了老黃。
有一日，她回到家，奶奶突然告訴她，老黃被狗販子用針藥死了。她腦袋轟隆一聲，感覺有什麼東西悄然稀碎。
晚上鑽到被窩，哭了好久。
“發什麼呆呢？”
男人站立著，不知看了她多久。
飯苗打算起身，忽然——
“飯苗。”閻朔擰著眉，“別低頭，不要動。”她動作僵硬住，就真得沒動。姿勢像是在紮馬步，這動作放在她身上，說不出來的滑稽。
閻朔走到旁邊的灌木叢，撿起一根樹枝，二話不說，把一個長條狀的不明物扒拉開，扔到了水裏。男人饒有興致地來到她身旁，忍著笑，像是看見了什麼特無厘頭的東西。
“飯苗，練功結束了。”
“什麼？”她沒反應過來，直起身子，疑惑地看向某人，有這麼好笑嗎？她往前走了走，下一秒才懂，原來自己剛剛紮馬步的動作被人嘲笑了。
飯苗不滿地嘟囔了句，“笑點真低。”可耐不住某人耳尖，“說我什麼呢？”
“沒，沒說什麼啊？”
“嗬，”男人睨了眼，“你可得感謝我。”
“什麼？”
她小表情不是一般地生動，眼睛圓圓的，充滿疑惑。
“剛才，你腳下有蛇。”
蛇？飯苗的腳再次僵硬住。一想到那滑溜溜，細長的東西，就渾身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