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女士坐在床沿上,突然開口,“苗苗,你覺不覺得我很可憐?”
飯苗握著門手一頓,沒有轉身。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話說出口,飯苗清清楚楚聽到了哭腔。她胸腔彌漫出一股難忍的酸意,卻強壓住,飯苗鎮靜道,“沒有啊,怎麼會媽媽?”
她不敢回頭,她知道許女士哭了。
“我今天看到你爸了,十幾年了。帶著個小孩。”
這下子二人徹底繃不住了,飯苗回頭,向她靠近,“那又怎麼樣,我們就當他從沒有出現過。”
“他怎麼沒去死啊?”
“他還活得好好的,變有錢了。”
“看看我們,簡直算個笑話。”
飯苗止不住的眼淚落下,說不出一句話。
為什麼要戳破,她本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第二天,許女士離開了。
飯苗揉了揉眼睛,微微發腫。
桌上還留著早餐,豆漿,還有——
她最愛的蔥煎蛋。
手機上,許女士發來消息,“苗苗,我回老家看一下你奶奶,就去北城玩玩,我還從來沒去過北城,你秀紅姨也可能會去。”
“玩上一個禮拜,我要去大西北,勿念。”
一切恢複如常,仿佛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許女士是知道她害怕告別的。
真要是今早見上麵,保不住眼睛更腫了。
這樣也好。
剛剛想擦擦眼淚,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對了苗苗,你家對門有一條惡狗,出門要注意。”
“惡狗?”
瓜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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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想到,傻狗今個兒如此熱情。
下午有采風活動,飯苗穿上藕粉色小西裝,剛推開門,就被瓜大俠撞入滿懷。
意外的驚喜。
男人輕踢開礙事的小玩意兒,飯苗一抬頭便瞧見了他。
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
她今日化了妝,頭發也紮了起來,難得這樣打扮,此刻站在他麵前,竟覺得有些不自在。
閻朔像是捕捉到某人的小心思,饒有興致地勾起她手把玩。
“欸,你臉紅了。”
“哪…哪有。”她話都有幾分結巴,眼神飄忽著,避開某人的幽深的視線,“那個,我上班快遲到了…我得先走。”
某人依舊靠得很近,飯苗微偏的頭突然湊上去,親在了男人右臉頰靠近唇角處,說時遲,那時快,蹭地一下子溜進電梯。
背對著,不敢回頭。
果然是第一次談戀愛。
電梯關閉的一瞬間,1101的大門被徹底推開,黃毛頂著一堆雜草般的頭發,說:“哥,”那聲音憋著笑,“你咋這麼黏人?”
膽子肥的嘲笑完,就聽見嘭地一聲門響。
想來,也是怕挨揍。
男人撐著手,清晨的遠處泛起雲光,即便已經快深秋,樓下那抹身影,光遠遠瞧著,就能從心底泛起一抹暖意。
這是從什麼時候起的,他也忘了。
不遠處,門被輕輕推開,黃毛探出個腦袋,對著傻狗比了個噓聲手勢。
傻狗不傻,且很忠誠。
閻朔轉身,漫不經心地睨了他眼。
“哥?!”
黃毛咳了咳,語氣有些試探,“吃早飯去?一起?”
男人勾起笑,示意一起走,剛進電梯,就給人一個肘擊,“好小子,笑我是吧剛剛。”
黃毛苦著臉,委屈嘻嘻,“那,那誰叫我憋不住啊!”
那可不,看他哥談戀愛,可不比看狗血電視劇有意思,難得一見啊這是。
黃毛心想著,可惜啊,可惜啊——
李目這家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