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諾一抬頭,純金的“坤儀宮”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字為隸書,端莊卻不乏柔婉,想來這也體現了符合一國之後該有的氣韻要求吧。
抬腳跨進內殿大門,龍諾朝紛紛見禮的宮女們擺擺手:“不必多禮。”人小鬼大的模樣引得一幹宮女紛紛竊笑不已,原來神人竟是個如此鍾靈毓秀的俊娃娃。
“你來了。”正前方嚴謹而威儀的聲音把龍諾嚇了一跳,慌忙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犀利的眼。
龍諾心頭一顫。
這種眼神,就好象能把人看穿似的,讓龍諾不禁冷汗涔涔。感覺在這個皇後麵前,好象什麼都沒法隱瞞似的。那種眼神,就好象可以超出塵世,洞悉一切似的,直接穿透她的靈魂,把她看了個徹底。
這種無形的氣勢漸漸彌漫開來,壓得龍諾有些喘不過氣來,撲通一聲跪下:“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微微瑟縮了一下,龍諾不再像剛才那般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拘謹。嗚……原來小說描述的皇後是真的——真的很強勢啊啊啊啊啊啊。
皇後見龍諾還未開口已是滿頭大汗,不禁微微一笑,頓時滿殿的壓力驟減:“平身吧。龍大人身體可曾好些了?”摸清了龍諾的心性,她從身邊的閑聊開始,既降低了龍諾戒性,又拉近了關係,皇後果然高明,難怪能主東宮,馭朝綱了。
“啊?啊……好得不能再好了。”龍諾抓抓頭,有些傻氣的回答。昨天不知怎的,在小宣子那竟睡得意外的好,結果竟然完全忘了早朝這檔子事。幸好小宣子體貼入微,給她請了病假,不然真要被扣上藐視朝綱的大罪名了。不過也正因此,她今天到現在為止已經被百多人關心過了。人太紅也不好辦啊。認命的歎口氣,龍諾站起身,抬頭望向皇後。
剛才是沒看清,純為她氣勢所攝,現在看清了,龍諾不由大吃一驚。這是皇後?身形消瘦、形容枯槁,華飾驅不走她的憔悴,脂粉掩不住她的蒼白,她根本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她——應該還沒四十歲吧。
看龍諾的神情皇後便知他在想什麼了,鳳眸微斂,苦澀一笑。若不是當年被嫉妒和怨恨蒙蔽了心誌,去設計陷害那個女人,她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了。如今……隻當是贖罪吧。不過,即使時間倒流,她還是會那般選擇的。不管怎樣,她愛皇上,愛到寧願委曲求全與別的女人分享他,也無法將他雙手奉上交給另一個女人!
“皇後……娘娘?”龍諾偏著腦袋望著皇後,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啊,啊?”皇後這才回過神來,入眼便是龍諾幹淨純潔的笑靨,不由心念一抖。年少無憂的時代,離她已經好遠了……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都過去了。皇後忽然萎靡下來,軟軟的倚在鳳榻上。伸手製止了欲上前的貼身宮女喜兒,皇後的聲音卻帶著點釋然的輕鬆:“龍大人,本宮此次召你前來,是想讓你承辦件事……”忽然抓緊鳳榻扶手就是一陣猛咳,最後還是由喜兒扶著躺下,皇後才無力的繼續,“再過些日子便是皇上五十大壽了,到時候各國使節皆會前來朝賀,此事交由你主持,可好?”贖了這麼多年的罪,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這權還得趁早慢慢放,不然她一走,這麼大的權勢交接上極容易出差錯,到時候皇上一定會困擾的。
龍諾一聽,有沒搞錯!全國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辦這事兒的人嗎?偌大的蒼穹國,竟然讓一個十歲娃娃給皇帝老頭過生日!這傳出去也太、太不像話了!——根本就是虐待兒童嘛。龍諾心裏哇哇大叫。趕緊出言推辭:“不妥!……”
後麵的話還沒講呢,就被心思敏捷的皇後打斷:“龍大人的意思是……”鳳眸閉上,再睜開,“也好。那就由宣寧皇子負責,龍大人從旁指點吧。”她誤以為龍諾是在為龍宣寧爭取權益了。
雖然明明覺得龍諾隻是個心思單純的小童,但是文武雙全,深謀遠慮,活擒刺客這些卻是眾人熱道的事實,尤其那瓶神水……這定國神人,或許真不是她能一眼看透的吧。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反璞歸真吧,萬元重生,所以他才會以一個孩童的模樣出現在世人麵前吧。而神人既然選擇了宣寧,想必是宣寧那孩子有什麼特別之處了。對她來說,傳位於誰並不重要,隻要能讓國家強盛,讓皇上開心,她願付出一切!
龍諾一聽不用她來辦了,立刻笑開了臉:“好,好。謝謝皇後娘娘。”
卻不知她這樣真心的表情看在皇後眼裏又成了另一個意思:龍宣寧果然是神人真心相佐之人!那麼,他會在神人的輔助下統一天下嗎?皇後心跳加快,激動的情緒卻換來了一陣猛咳。待咳嗽漸定,皇後忽然覺得自己好累。統一又如何,她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