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一切性質變化,兼掌幾分時間之理。
三千多年前,阿諾羅以為祂沒有意識,於是嚐試篡奪,沒想到祂突然意識複蘇,當場反擊祂,而且幾乎要了祂的命。
三千多年後的今天,這尊變化之神對近段日子的種種事件,尤其魔神巴爾的突然回歸感到不解,於是抓到祂了解情況。
祂是星球萬事通,古往今來的一切大多都知道,隻要祂能夠記得起來的話。
變化之神了解完這些故事,銀眸微眯,不作評論。或許是因為事情太複雜了,開始覺得不應該糾纏進去。
“所以,你的事情祂們都知道了嗎。”
變化之神盯著阿諾羅。
祂口中的祂們?_[(”不言而喻,指的是深淵君主。
阿諾羅肯定道:“差不多知道了吧。沒辦法,祂們本就差不多察覺到了。”
變化之神沉默,又問:“你為什麼主動過去。”
阿諾羅:“我像是主動過去的嗎。”
變化之神一頓,驀然想到了剛剛提到的“認知篡改”。
阿諾羅垂眸,緩緩道:“自那次真身見過阿加雷斯之後,我的腦子就不太對勁了,不能說被祂控製了,但絕對被祂影響了。”
變化之神眼裏閃過幾分驚愕,立刻規避了風險,不再談及這個話題,轉道:“倒是你的最終目的。”
“消滅嗎。”
阿諾羅表情古怪地一笑,“是啊,被祂們知道了。”
或許,隻有曾經處在那種處境的祂們才能想到——關於“存續是詛咒,消滅才是祝福”這件事吧。
祂被設計成宇宙汙穢的集合之地,生來就是宇宙最醜惡的存在,聽著無數的詛咒聲蘇醒,在宇宙的罪惡中建立自我。
那時候的祂一無所知,對自己的存在方式,以及自己本身沒有一絲疑惑,覺得自己生來就如此,承受罪惡更是自己的職責所在。
大概幾十萬年左右吧,具體忘記了。
後來,祂意識到了。不是所有存在都跟祂一樣,除祂之外的存在即使處境最差,都比祂的情況好多了。
是的,祂學會了對比,跟宇宙中的其他存在一個個做對比,然後逐漸發現了。宇宙廣闊無垠應有盡有,而祂是整個宇宙體係中最底層、最醜惡的存在。
是被祂的造物神設計的。
祂意識到這件事的一開始,其實還沒有多大感覺,隻是覺得有點不理解。
可能是有原因吧?存在即合理,智慧的那位父不會出錯的。那位父造出自己,一定是為了更好地維持宇宙,讓世界更加安寧。祂不在底層,也會有誰在底層,隻是碰巧是祂而已。
想當年,祂真就是這樣一廂情願地自我解釋。在無限的循環解釋中,一直忍受著那種處境,直到終於有一天崩潰。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一天,一切都那麼普通。祂心血來潮去了一個星球,用著人類的外表。
祂想祂偽裝得那麼完美,沒有人能認識祂,一定能夠完美地
融入人類。不過,祂還是擔心的,所以準備了十年多吧,觀察他們,學習他們,他們的文明、思想、生活習慣……還有很多東西。
祂的生命太久遠,總要找一些消遣,那段時間對祂來說就是一種消遣。本該如此。然而投入的時間以及付出的心血,逐漸在祂心裏意義非凡。
終於有一天,祂結束了觀察,下定決心融入人類的種族,任何一切都準備好了,語言、體膚、衣裝等等。但是還沒走近鄉村就被扔了石頭,幾個人類小孩惡狠狠地盯著祂,好像看到了世間最醜惡最扭曲的怪物,瘋狂地咒罵祂,讓祂死,讓祂滾。
祂的存在過於惡臭,甚至讓幾個人類小孩吐了。
——得是見到了多汙穢的存在,他們才會如此反應?
祂當時愣住了,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僵在原地好久沒有反應過來,而人類小孩不會因此放過祂,他們還找來了大人,大人比他們殘酷多了,把祂當成什麼野獸了吧,刀啊劍啊往祂身上捅,一斧頭砍祂脖子,要把祂剁碎之類的。
祂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他們都殺了,順便整顆星球都消滅了。
回想起來,那天就是祂覺醒的日子吧。應該記在腦子的日曆裏,時間一到祝福自己生日快樂,痛苦開始。
一旦開始質疑自己的存在之後,一切就無法收拾了,之前還能忍受的痛苦,變得逐漸無法忍受,連麻木都做不到,更可笑的是,祂無法自行放棄自己的“職責”,因為那是“設定”好的,祂死也沒有用,隻要意識存在,世間的汙穢都會奔祂而來,有身體尚且還能分散,沒身體之後,惡心程度隻會翻倍。
最終,祂向祂的父發起了叛逆,然後無數次的失敗。在祂的父麵前,祂就像一個愚蠢的叛逆小鬼,幼稚地挑戰,然後慘敗收場。偏偏即使如此,那位父也不會消滅祂,因為宇宙不能沒有祂的存在,就像一個家裏不能沒有垃圾桶。
所以……真絕望。
不管是誰,任何存在都行,隻要能夠帶給祂毀滅,祂一定歡迎。
然而卻一直沒有誰出現。沒有誰能夠抹除祂那位父的設定。
阿諾羅垂眸,眼神絕望又疲憊,透著深不可測的黑暗,沉默了十分鍾才繼續道:“發現就發現吧,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變化之神對“變化”這個詞似乎有所感觸,道:“很難說。”
阿諾羅:“是嗎。”
變化之神:“祂們之前會想殺你,但現在隻會想讓你一直活著。”
“……”
阿諾羅眼神暗了,身體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忽然劇烈顫抖,哀聲道:“已經不能再活了。”
——已經承受不住了。
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裏的妒忌一閃而逝,憑什麼祂的父如此殘酷,而祂們的父卻如此溫柔。
變化之神不置一詞,最後問了兩個問題,“你的父在哪裏,祂現在要做什麼。”
阿諾羅頓了下,良久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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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
同時,俄狄浦大帝國半夜,書房中。
修斯沉心學習,目光幾乎定在了書桌上,幾個小時紋絲不動,像在發呆,但是眼神卻是亮的。他外溢出來的魔力鋪散在整個書房空間,性質反複變化,有時候是火,有時候是水,甚至還有各種混合。
他進步了,對魔力的把控顯然更上了一層樓,但是他覺得還不夠,還要逼迫自己努力。以往他明明知道勞逸結合的道理,可是一種莫名的心慌迫使他不得不抓緊時間。
他不知道,門縫略微張開,露出了四雙深淺不一的綠眸。
四貓心中擔憂。灰貓對魔力比較敏感,更能感覺到祂父親的魔力中蘊藏的心情。
不能視而不見了!
祂們互看一眼,同時決心行動,連德文貓都舉起了雙爪。
修斯好似終於回過神,正要翻開一頁,忽然間桌子櫃裏冒出一顆灰色貓頭。
他頓時一驚,“因波斯?”
還沒等反應過來,地板又傳來一道喵聲。他低頭一看,發現是奶牛貓眼睛閃閃地看向他。
“艾尼……”修斯愣住,麵前又聽到一道喵聲,轉頭一看,是給自己端上熱茶的德文貓。
“列拉金……”
他瞳孔微顫,再聽到一聲喵,轉過眸子,隻見書頁上麵坐著一隻小矮腳貓。
祂爪爪短短,卻伸向了他,撓著空氣道:“父親累不累喵?”
修斯一頓,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祂的爪子,亦壓不住心底湧現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