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在此事上似乎並沒有對她說謊,可他有意瞞著她,在她即將臨盆之時便對陳國大肆開戰,且自始至終將她隔離於這乾清宮後殿庭院的一片小天地中,對她徹底封鎖消息,難道,這不是對她另一種欺騙嗎?
如此的隱瞞和欺騙,如何讓她將來知道真相後,不再對他恨之入骨啊?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那些原本被她選擇遺忘,而埋藏於心底深處的恨意,迅速的翻湧起來,在她心中奔騰激蕩起來。
“嗬嗬……”苦笑一聲,靜和強行抑製住眼眶中的酸澀,為何她總是會一次又一次的在他不知真假的溫柔陷阱中淪陷而不自知。
壓製住心底的恨意與痛意,她再次撐著腰小心翼翼的撿起那張小紙條,細細的再看了一眼上麵的小字,再次確認了一點,那便是晉國因為內亂而撤兵,讓陳國被燕國打得毫無反抗之力,且短短的時間內,便丟了邊境十三城,且父皇和皇兄並不願意降和,故而燕國百萬大軍即將直取陳國半壁江山,如此瘋狂強弩的行徑,果真是蕭君軒向來速戰速決的性格。
陳國邊境十三城一旦淪陷,那進入陳國內陸便隻有一道城關屏障了,一旦燕國大軍踏入這最後的城關屏障,那麼便是長驅直入了,這如何不叫她心中焦急,氣憤異常?
此刻,她恨不得立即找到他,當麵問問他,為何可以如此毫不顧忌她的感受與立場,就這樣大舉對陳國開戰,她更要問問他,為何可以做到背地裏對她的故國親人傷害,而表麵上在她麵前仿若無事?
可是,慢慢的,靜和冷靜了下來,便也瞬間明白了,對於蕭君軒來說,就算他真的在意了她與她腹中的孩子,怕也是權勢與天下,更顯重要得躲吧。
自嘲般的笑了笑,她亦是想通了,她或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責怪他不顧她的感受,她知道,他向來便認定,他蕭君軒必將統一天下,這份野心,又豈是她一個小小女子可以理解的。
即便他現在對她的溫柔寵溺都是真的,那也不能改變他對這份權勢的渴望,且怕是他的這份溫柔與寵溺也要建立在她還對他是百依百順,以及對他的江山社稷,宏圖大業沒有絲毫影響和阻礙之下。
若有朝一日,她成了他實現宏圖大業的阻礙,或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她吧!
以他的膽識與謀略,她深信,若真到那一日,他一定會做出最有力,和最有益的選擇。
思及此,靜和更加慢慢的冷靜下來,理智也恢複許多,情緒更是被很好的壓製住,起身直接走到案桌前,找到火折子,將手中是絲帕和那張小紙條點燃丟進旁邊的香爐裏,然後再坐回軟榻處,微躺著,伸手輕撫著腹部,安慰著腹中的孩子,一邊細細的想著應對之法。
她知道,自己此刻最應該做的事,便是不該冒然去找他,當年撕破臉皮,因為那樣,不僅於事無補,也更會讓蕭君軒對於她消息的來源而有所懷疑,到時候,不僅極有可能會連累到傳遞消息的線人,更有可能會把魏慶大人他們全部都牽扯出來。
思慮了半晌,她終是下定了決心,決定暫時裝作對此事毫不知情,等著蕭君軒今夜到來之後,再試著旁敲側擊的問問。
果然,今夜,蕭君軒毫無意外的,早早便從禦書房來了沁音閣陪她用晚膳,陪她散步消食。
沁音閣內室裏,在暖暖的燭火之下,靜和低首認真的給孩子做著虎頭帽,已經做出了雛形,隻差在額頭上繡虎須了,蕭君軒坐在一旁,竟是看得有點癡了,輕輕的抬步走近,伸手拿過她剛好剪了線頭的虎頭帽,輕笑著說道,“不是早說了麼,這些事不讓你做,怎麼還自己坐呢?你還沒給我繡過東西呢?我都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