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騎兵的戰術素養還是有的,蘇赫巴魯冷靜地說道:“下馬。”
當先下馬。
宋兵的肉搏能力還是很強的。蘇赫巴魯自信蒙古鐵騎也不弱,而今被算計,他也不怕,真正決勝負的還是,手上功夫。
蘇赫巴魯一下馬,就迎上了王四哥。王四哥當年在軍中,就善用大斧,這才虞母聘請到家中,教授虞醒練武。
南宋軍中,用大斧的習慣是從嶽家軍開始的,是用來對抗金軍重騎兵的。非驍勇之士不可當敵人鋒銳。而怯薛軍乃是忽必烈的中軍侍衛,更是從天下蒙古精銳之中選出來的。
兩人一碰,兵器相撞,火花迸射。
虞家占了偷襲的先手,先用飛斧標槍,弄死幾個蒙古兵。但是蒙古兵下馬之後,局麵就僵持住了。
而今整個蒙古鐵騎最強勢的時候,馬上打得,馬下也打的。
虞家的護衛,就參差不齊了。
虞醒就站在幾十步的一塊大石頭上,他彎弓搭箭,一箭射出。頓時從一名蒙古兵的眼睛之中,貫穿而入。
死去蒙古兵的麵前的虞家護衛,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虞醒的射出來的,卻也不容多想,立即去幫別人去了。
蘇赫巴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虞醒射出第一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虞醒是戰場上最大威脅。立即強攻幾招,一腳將王四哥踹飛。幾步來到馬前,將拿下長弓。彎弓搭箭,看向虞醒。
兩個人手中持弓,四目相對。似乎周圍沒有其他人了。
虞醒認得蘇赫巴魯手中的長箭,是他從大都帶來的,形製上與蜀中長箭不同。與穿透車廂,射在虞母身上的長箭是一樣的。
就是他。
虞醒聚精會神,天地之間的色彩迅速抽離。在他眼中,太陽也都變成灰白之色。世界的真相,就在他的眼前。
他之前沒有學過射箭。
但是沉浸在這種狀態下的虞醒根本不用學習射箭,這不過是速度與力量,彈性勢能轉化為動能的數學遊戲。
無數參數在他視線中冒了出來,根本不可能射空。
蘇赫巴魯也看見了虞醒,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身形還有一些單薄,沒有甲胄,用很別扭的射箭手法,甚至蘇赫巴魯都有一些不相信,剛剛那一箭是他射出來了。
隻是他很快就相信。
“崩,”虞醒先手開弓。
蘇赫巴魯手一空,他手中的弓弦被虞醒一箭射斷了。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崩”另外一箭已經飛來了。
生死之間,蘇赫巴魯本能一伸手,一把抓住了箭頭,長箭去勢不減,硬生生衝出蘇赫巴魯的手,衝到了蘇赫巴魯眼前一寸之地。
蘇赫巴魯隻覺得勁風撲麵,手上劇痛,眼睜睜看著箭頭在眼前緩緩停止了運動,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箭手,果然神射,但是到底年輕,欠了力道。”
“當”好像兩塊鐵石碰撞的聲音,在蘇赫巴魯耳邊響起,頓時手掌好像被撕裂開,手中的長箭猛地向他的雙眼鏟過來,紮進了他雙眼之間。
在眼前發黑,失去的意識前一瞬間,蘇赫巴魯想明白怎麼回事了。
射箭的人精準度高得嚇人,力量有些弱,而他身上都有鎧甲,內裏更有鎖子甲。以射箭人的力量,想要射穿並不容易。
所以,射箭之人,第一箭斷弓弦,讓他失去了反擊的能力,第二箭射麵門,要致他於死地。當他抓住第二箭之後,如果從其他角度射他麵門,很容易被手臂擋住或者格開。所以,第三箭射在第二箭尾部。推著第二箭紮過來。
他的手握住了第二箭,也擋住了自己視線,以至於沒有看到第三箭過來。
“果然是好心機,好箭法。”這是蘇赫巴魯最後的想法。
蘇赫巴魯一死,剩下的蒙古騎兵,失去了鬥誌,也都被一一殺死了。
王四哥,渾身是汗。坐在一具蒙古人的屍體上,大喊道:“老鐵,鐵頭。”
一個侍衛看著手中卷成麻花的刀片,扔在地上,換一柄蒙古人的刀,說道:“在。”
“老楊。”
一個老卒靠著石頭躺著,捂著自己的傷口,正想辦法處理的,說道:“在。”
“阿七。”
沒有人回答。
王四哥立即站起來了,大聲喊道:“阿七。”目光掃過戰場,不見阿七的屍體,忽然好像想到什麼,走到阿七藏身的地方,卻見草叢深處,一個大屁股頂了出來。
不是阿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