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何處可逃元 第五十七章老臣心(1 / 2)

第五十七章老臣心

異族統治加儒家的禮教,這一套統治術,在蒙古人這裏還不成熟。但是到了清朝算是登峰造極了。

虞醒這一番話的本質,其實是勞動者創作曆史,幸福生活自己創作,人人都有資格享受自己創作的勞動價值。

反對壓迫,進步的曆史觀,王夫之,明末啟蒙思想,乃至於馬克思思想的底層邏輯。

這背後都是現代價值觀。

每一個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樸素的善。

其實學生們對這些並不了解,隻覺得很震撼,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感觸並不深。

感受最深的,其實是趙立。

趙立是傳統士大夫出身,聽到虞醒這一番話,卻又海嘯一般的震撼。

“原來上古可以這樣解釋。”

“原來華夷可以這樣分辨。”

“原來韃子是如此之可惡。”

“原來------”

有太多的原來,有太多的震撼了。

以至於他忍不住一動,踢到了一顆石頭,發出聲音驚動了虞醒。

虞醒轉過來,發現了李鶴與趙立,隨即起身對學生們說道:“下課了。”隨即走過來,說道:“李叔,這位是?”

趙立作揖行禮說道:“下官樞密院主事趙立參見使君。”

虞醒還禮,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般來說,官場上迎來送往,自有章程。但是虞醒沒有當過大宋一天官,這方麵完完全全沒有經驗。

趙立不等虞醒回應,從懷裏掏出一卷明黃卷軸。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定決心雙手奉上。

虞醒雙手接過,打開一看,卻見上麵按照格式都填好了。大抵是某人忠君愛國,作戰勇猛,功勞赫赫,封某官。

之所以用某人,與某官,是因為這兩處是空白的。

除此之外,皇帝的印璽,中書門下的印璽,樞密院的印璽,乃至各部堂官的畫押,一應俱全。

隻要填上這兩處,就有法律效應。

虞醒說道:“這是-------”

趙立說道:“我離京之前,就問過上麵,我說,如果我到了重慶,局麵已經不堪,比如張帥已然遇難,該如何處置?最後,給出了這個。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處境,就用此空白聖旨。如果張帥還在,自然有張帥的一封聖旨。”

“隻是我不幸言中。”

“這一路上,我連死都不敢,唯恐這一封聖旨所托非人,不能有助於國家,反而遺禍於天下。今日,它來到了使君手中,老夫死也安心了。”

趙立當知道虞醒存在那一刻起,就是想著這一件事情。

這一路上,他都是在默默觀察虞醒,從各個方麵觀察虞醒行為。

當他見到虞醒,聽到虞醒這一番話的時候,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小看了虞醒。

他之前拿文天祥與虞醒比較,但是一開始,就默認了虞醒是不能與文天祥相比的。但是此刻,他不這樣認為了。

能構建一個能與韃子相匹敵新體係的人,在才華上,決計不輸於文天祥。

不懂的人,不明白虞醒這一番話,有多厲害。但是趙立卻是知道。

其實,在臨安失陷之後,大宋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是各地紛紛投降,就是因為很多人覺得大勢已去,覺得趙官家謝太後都投降了。他們為誰戰鬥到底?

如果為了趙家一家一姓之天下?

為了別家之產業,何苦賠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但是在虞醒的理論之中,趙家天下算得了什麼?

大宋又算得了什麼?

天水趙氏就是死絕了,也不過一家一姓之天下。

大宋可以亡。可以滅。

但是天下不可亡。

中國不可以亡。

僅此一論,勝過十萬雄兵。

還想要考察一下虞醒的趙立,一下子決定了。空白聖旨送出去。

虞醒拿著手中光滑卷軸,卻覺得手心發燙。

他拿得不是一卷聖旨,

而是整個四川,自從宋元開戰以來,四十多年,無數死節將士的希望,

是大宋西南方向宋軍最高指揮權,是眼前老者還能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是一定要打敗韃子的重任。

虞醒合上聖旨,重新放好。

趙立有些失望說道:“使君不可受旨嗎?”

“不,”虞醒說道:“我不是不肯,是現在不是時候。這一封聖旨一定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那時候不僅僅讓我們自己知道,也會讓韃子知道,讓天下人知道了。”

虞醒很感激他的信任與支持,但是奈何,現在還真用不上這一封聖旨。

虞醒所在的地區,本來就不是宋朝原本的領地,大宋的名義,在這裏也不是那麼好用。這些夷人信服虞醒,並不是因為虞醒是大宋的官。而是虞醒打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