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什麼事情,等西邊騰出手來,再說不遲。
隻是,這樣做對李道源有什麼好處?對鮮於弘有什麼好處?
沒有任何好處?
想要升遷,是要有功勞的。有具體的首級才有功勞,有功勞才能升遷。至於朝廷大局,關他李某人什麼事情,更何況,他即便聽舍利畏說虞醒如何如何厲害,但是骨子裏是不相信的。
以為舍利畏誇大其詞。
李道源說道:“大師所言極是,有些事情不做在前麵,真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對上對下都不好交代。”
鮮於弘沉默了好一陣子,忽然一拍椅子說道:“幹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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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坦驛站。
這裏是曲靖路最北的驛站,再往北就是烏撒路了。
元朝的行政區劃分是很尊重現實的,所謂的烏撒路,就是烏撒部的領地了。
這裏隻有一個百戶,百餘士卒還有自己的家眷在這裏屯耕。這百餘士卒,還是大理降軍。其中百戶是從中原來的人。
畢竟,十九個萬戶,看起來不少,但是分散在各地也就不多了。區區一個驛站,能有多少士卒。
說起來是驛站,其實就是一個大院子,甚至談不上塢堡。
此刻院子已經被攻破了。
所有元軍都陳屍當場。
奢雄踩著鮮血,站在一麵院牆前麵。
對奢雄來說,這樣的戰鬥,簡直是手到擒來。
開胃菜在後麵。
“報,從東邊,西邊,南邊,都發現了韃子的蹤跡。”
奢雄輕輕一笑,說道:“看來,是早有準備啊。不過,韃子不知道,這大山之中,究竟是誰的天下嗎?”
奢雄拿來一塊布,蘸了鮮血,在牆壁上寫道:“破元必宋,亡虜必虞,虞公子家將虞寶,奉命破虜於此。”
奢雄退後一步,覺得鮮血太少,限製了自己書法發揮。
給虞醒辦事,冤有頭,債有主,一定要韃子認清楚。
“撤。”
奢雄一聲令下,奢家子弟,迅速撤離。
幾乎是前後腳,在奢雄離開不久,千餘元軍來到了這裏。
一個三十多歲的蒙古漢子,看了牆壁上的血字,驛站之中一地屍首,簡直是氣炸了肺。
“我忽都,就沒有受過這個窩囊氣。”
忽都乃是鮮於弘愛將,鮮於弘命他來處理此事,但是他還是來此一步。原因很簡單,韃子在烏撒部以南,不僅僅有一處驛站。而且雲南的情況,大山之中,一處處驛站就好像是一個個孤島,勉強連成線,太難以防守了。
忽都即便被提醒了。也遲了奢雄一步。
“虞醒,虞寶,我記住了。”忽都一聲令下,糾結人馬追擊。
隻是正如奢雄所判斷的,在崇山峻嶺之中,蒙古人的戰馬都不是那麼好用的。奢雄從不與蒙古人正麵接戰,隻是保持接觸,時不時抽冷子來一下。
雙方在山中繞圈子,卻是無數野獸逃走。不知道的,以為兩撥人來打獵的。
獵物就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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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林密,溪水潺潺,這是一片從來沒有被人打擾過的淨土。
此刻來了一群人。
大概有一百多人上下。他們靠著大樹邊上休息。
“指揮,陸家那小子走了。”一個人在王遲之麵前說道。
王遲之這幾個月變化很大,
身材大了一圈,整個人雖然談不上胖,但絕對不是之前風一吹就倒了。而今他也是軍中一指揮,
下麵管理五百號人。
原因很簡單,他是讀書人。又在訓練之中,體現出自己的才華。
此刻,王遲之回想自己這幾個月,可謂充實之極。
從一開始修建城池,之後,開始大規模訓練旗鼓,刀兵,軍法。幾乎沒有停,入冬之後,休息了數日,就接到而今這個任務,行軍。
本以為很簡單,卻遇到了想象不到困難。
根本沒有路,必須沿著前邊軍隊開出來的道路行軍。
是真正的跋山涉水,其中還有很多毒蟲,瘴氣。
即便是提前做了很多準備,還是有很多非戰鬥減員。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王遲之能有什麼辦法,他隻是沉默片刻,說道:“將牌子摘下來,報上去,會撫恤家屬的。然後就地掩埋,留個記號,等有機會讓家屬來找。”
“對了。他沒有家屬。”
這就是大部分將士能夠支撐下去的原因,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了。
生命的重量,是要看他的承載物。
當一個人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生與死,對他們來說,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