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峰,雲崖窟外。
掌門真人與二位首座、三位閣座、以及諸位長老一起觀摩了一整日這窟中壁畫,準備離去。
“對於這‘社稷圖’,諸位有何感想?”掌門真人捋須笑道。
嶽雯心道:“若非師兄破例將祖傳的‘衡天鑒’拿出,再加上萱兒的發現,恐怕此間機密也不會水落石出。”
耿巽亦點頭道“衡天鑒固然通神,但若非萱兒這孩子的冰雪聰明,恐怕到現在這壁畫還不會引起我們的重視。”
劉毅捋須道:“嗯,若非如此也看不出這脈路玄妙的壁畫原來是一幅地圖。隻是按照這‘社稷圖’所指的地方,遙在那數千裏之外的神洲中土……如果僅僅是一幅地圖,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掌門真人道:“這就是本座召集諸位來的原因。這社稷圖乃是先祖曆經大劫後所遺留,絕非是一件古董文物那麼簡單。此中必然有什麼我們還未發現的秘密。這社稷圖恐怕不止這一幅,還要勞煩各位回去令門人弟子們多加留心。”
“師兄放心,我等謹記。”
諸位閣老抱拳告辭,各自施展神通,駕劍踏雲而去。
待眾人走後,這青陽峰後山也冷清了許多。
掌門真人正獨自負手踱步,就見一人駕劍破空而來。
那人於掌門真人麵前降落,抱拳恭謹道:“長平參見師尊。”
身材削瘦的老人含笑點頭。
“師尊與諸位閣老可有收獲?”年輕人道。
“嗯,偶有所得。”掌門真人答道:“這段日子也悶了許久,還有三日就是峰閣大會了,到時候你可有的操勞。走吧,陪為師下山去島上轉轉。”
年輕人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陪伴在看起來矮他許多的老人身側。
自年輕人有記憶以來,師尊扛著大鼎也已經快三十年了。
老人似乎又有些駝背了。
世人都說仙家求的是大長生,卻不知所謂大長生隻不過是那“死而不亡者壽”而已。
人生在世無一不是一介蚍蜉,斬了三屍九蟲,修得陽神出體,肉身最多壽也不過區區兩百年而已。
修成仙人得道飛升那是天上之事,凡間世上無真仙。
修真的仙家之人那也是人,修為莫測如東方羽白也會天人衰竭,自然終老。
然而在關長平從小到大的記憶中,自己視之如父的師尊永遠都是那位偉岸神聖、不容侵犯的天下正道的抗鼎人——而這鼎,也隻有他才扛得起。
後山距離太清殿還很遠,二人卻並未施展神通飛行,而是默契地順著石階一步步走下,與平常的散步無異。
“長平啊,為師沒有讓你去鯤鵬之地,明白為什麼嗎?”
關長平沉默少頃,忍不住道:“弟子不知……師尊分明可以讓我去,卻為何獨讓杜師叔去?難不成是擔心弟子能力不足以擔當大任,會拖了杜閣座後退不成?倘若長平去的話,說不定七星閣的結局也不會像今天一樣!”
掌門真人聽罷,搖頭道:“你看著萱兒長大,她的秘密也你是知道的。女媧石對於她的成長而言,可謂天賜補物。倘若真的可以讓你去的話,你非但能立了大功,對萱兒自然是好事。隻是還有一事你有所不知。”
“山下無名碑上的藏頭歇語,你劉師伯算出了‘寶玉現,社稷出’。雖然尚無定論,但基本可以肯定所謂‘寶玉’就是補天石,而這社稷應該就是社稷圖不錯了。如今榮成帶回了一顆補天石,可為師卻認為這塊‘寶玉’隻是牽出社稷圖的引子而已,後者的重要性遠非補天石可比。”
歎了口氣,老人接著道:”預言中說它出現在鯤鵬之地,那八成就是指世外天了。那裏乃是傳說中的太古遺址,凶險變數頗多,就連大神通修士也極少涉足。為師知道但凡至寶必有至凶之物把守,不讓你去也是出於私心。當時你杜師叔鑄劍心切,一心隻想著補天石,聽不進去為師半句好話,誰也攔他不住。現在看來,卻是連累了你杜師叔,此事是為師之錯,錯在沒有幾時想明白其中曲折。”
關長平默然,沉吟道:“師尊對弟子一片苦心,弟子豈會不懂。自古有多少人尋那‘世外天’都找不到,大家也都未曾料到被杜師叔他們找到入口,這也是意外之事,錯萬萬不在師尊和劉師伯身上。師尊莫怪長平魯莽,讓您一年來替我憂心。”
“你知道就好。”掌門真人停下腳步:“不說此事了,走吧。”
說罷,老人大袖一拂,一個呼吸間已經遠在雲間。
關長平呆立原地,望眼欲穿卻無奈苦笑道:“又是這樣……師尊如此神速的禦劍之道,弟子怎麼能跟得上您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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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普通修士的馭劍之術,也算得上是一門博大精深的神通法術。
任何神通法術本質上其實都隻有層次深淺之分,並無高下之別。
一門基礎的神通若是能夠學習終身,一旦悟通吃透,也能出神入化。籍由仙法之本質入手,很快就能觸類旁通,進入更深的領域。對於武道而言,這一點也是共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