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上來的人正是林思水。
劉偉添油加醋道：“掖幽令大人真乃神算，這誘餌果然管用。”
雲無傷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平日裏在自己麵前最卑躬屈膝的劉郡丞。
兩名殺手一搡，將瘦弱的老人推到城牆邊上。
秋風蕭肅，林思水頭發隨風散亂，似又白了不少。
羅淩將手輕輕搭在林思水後背。司徒無涯與龔英霸眼皮狂跳。
這尊修為深不可測的屠子若是動一個念頭，那雙沾滿人血的手就能把林思水捏成肉泥。
羅淩麵對敵方三尊武道巨擘，神情淡漠如水：“殿下，你跟本座走，本座便不再為難林大人，他可以選擇繼續當這鄆州太守，也可以告老還鄉，甚至可以官複原職，本座保證無人敢再為難他！但這一切，都在於你的選擇。”
林思水低頭望下，與弟子曹堯遙遙相視，目光對接時已然老淚縱橫。
在他眼裏，太子還是當年那個依偎在自己懷裏讀書識字的小太子。
曹堯卻已將雙拳攥出了血。
鬼翼在城池上方的空中盤旋，虎狼大軍戰意濃烈，城上劍拔弩張，雙方的殺機已經賁張到了極限！
“殿下！”林思水閉上雙眼。
曹堯甩蹬下馬，奔向城牆，卻被一波箭雨射了回來，一怒之下將手中點鋼槍甩向羅淩麵門。
那疾射而去的鋒利搶頭還未飛至羅淩身前三步，便自動四分五裂，仿佛被一股無形大手捏成碎渣。
司徒無涯神色凝重道：“碎骨手。”
碎骨手這個詞，是江湖中人的噩夢。不知多少武林中的豪閥門第、大族大派都破碎在這隻碎骨手下。
羅淩伸手隔空一握，身周氣機如海潮般凝聚，輕輕向前一推，林思水當即一口血噴出。
曹堯等人大驚失色，不料那氣機隻是隔山打牛，正抬頭看去，隻見空氣瞬間變得扭曲。
武道煉炁不修神，內炁外放則成氣，氣機雖不似神通那般引發肉眼可見的光華天象，卻能殺人於無形，這一點比神通更可怕。這一擊足以摧樓撼城。
司徒無涯猛地拔劍，身形倏忽便出現在曹堯身前，推劍格擋，勁氣轟然炸開，曹堯耳膜劇痛，釀蹌後退十幾步才站穩，冷汗已浸了一背。
雲無傷表情複雜，定了定神肅然道：“你也曾身為大魏儲君，可曾考慮過這城中十萬無辜百姓？再不做決定，兩軍開戰，將有多少生靈塗炭？”
龔英霸怒罵不已，無數黑甲蠻兵被他帶動，也跟著高叫：“攻城！攻城！”
宇文韜凝視著羅淩，緩緩舉起刀。
幹戚祭司們目光炙熱，馭下猛虎咆哮，就等著主帥一聲令下。太昊、少昊的馴獸師嚎叫著象語，二十頭蠻荒巨象嘶吼著開始邁步前行。
身後戰鼓擂起，耳畔號角響起，曹堯神色幾近瘋狂。唯一還保持冷靜的司徒無涯仰天長歎一聲，自知此時是攔不住主公了。他不知道，一旦破城，這群蠻兵會對城內百姓做出什麼慘絕人寰之事。
可是他很明白主公的無奈。要存活下去，要重奪帝位，這是唯一的路。
林思水血染衣襟，卻神色平靜，回頭望了一眼守護兩年的老城，嘴角揚起，喃喃自語道：“老黃，李兄、洪兄，你們可曾寂寞？”
林思水望了一眼曹堯，欣慰一笑：“老黃，他真的還活著。他竟豁了性命來救我這個沒用的老東西，沒白疼他啊，值了，值了。先帝，老臣的任務也算完成了，現在要是再不死，可就害了那傻孩子啊。”